可詭異的是,那花魁從官府出來後又不見了蹤跡。
有人便猜測他是山野精怪所化,一傳十十傳百,百姓又有了新的談資。
綜合幾輪的審問,得出的結論都是一致的,那就是胡羊世柯屬於過失殺人。
至此案件清晰明了,金潤澤為了安撫老臣,雖然拖延了一段時間,還是判處胡羊世柯死刑,緩刑三個月。
可此案背後的牽扯仍舊是盤根錯節。
據目擊者所說,當夜花魁競價,鬼方山倉三萬兩黃金拔得頭籌,其數目之巨令人瞠目。
要知道,尋常人家一年的生活不過二十兩白銀,三萬兩黃金,夠整個胡地百姓過活三年不止。
一個遊手好閒的公子哥,就算父親是兩朝元老,所食俸祿也不可能攢下這麼多財產,這其中必有蹊蹺。
一時間百姓猜測不斷,議論紛紛。
而春樓那邊也是波折叢生,沒了花魁,又牽扯了人命官司,生意每況愈下。
眼見姑娘們不頂事,潘媽媽越發不把她們當人看,動輒打罵已是輕的,甚至還動了私刑。
就在三日前,姑娘們親眼目睹了前花魁紅綃在潘媽媽磋磨之下含恨離世。
是,春樓里的生生死死都是常事,她們已經司空見慣,甚至可以說是麻木了。
可她們也是人,也有人的心氣,再加上不少姑娘都受過紅綃的恩惠,眼見紅綃被折磨的不成人樣,她們多年麻木的心有了一絲鬆動。
難道她們生來便是任人輕賤的嗎?她們難道不配有自由嗎?
人若壓迫到了極致便是反抗。
七月十三,蘇珏在一場風沙里醒來。
屋裡門窗都關著,炭火燒得很暖和,蘇珏從空無一人的夢裡睜開眼,先看見的是許攸。
不是,七月份還燒炭?他又不是漏風的牆!
這是蘇珏醒過來的第一個想法,不為別的,他是真的有點熱。
不過看著許攸臉上掩不去的疲態,頭髮也亂糟糟的,蘇珏就有點心虛。
見蘇珏醒來,許攸長出一口氣,露出個笑。
蘇珏挪挪胳膊試圖把自己支起來,許攸就伸手來扶,之後便開口叫了楚越進來。
蘇珏:好像大事不妙!
楚越剛進屋便看見蘇珏朝自己撤嬌,她的心一下就軟了,忙道:「十三,你感覺怎麼樣?」
蘇珏皺眉頓了一會兒,苦著個臉控訴:「疼。」
許攸點頭,找著穴位順著揉,追問:「還有嗎?」
蘇珏搖頭:「沒了。」
許攸放鬆下來,解釋:「你經脈受損內腑有傷,疼是正常的,這得等它自己好,怎麼也得個一年半載的……」
原來那夜馬兒狂奔不受控制,蘇珏便受了傷。
「行了,我也不在這做你們兩個的電燈泡了。」
與蘇珏楚越相處的久了,許攸也學會了他們偶爾說出的新詞。
待許攸一走,楚越便沉下臉色。
蘇珏一縮,倒回床上賣乖:「阿越,我錯了……」
不過楚越這次不為所動,她不去看蘇珏,而是打開木窗,又添了兩個炭盆,移得近了些,倒了熱水放在床頭,叮囑道:「冷了就喊人關窗,好好兒歇著,老實吃藥。」
蘇珏應下。
看出楚越是真的生了氣,蘇珏便不敢再作妖,老老實實吃藥,老老實實睡覺,就差長出蘑菇來了。
不過沒等他長出蘑菇,春樓那邊就又出了人命,據說行兇的是一夥流匪,一群人衝進春樓,見人就殺,揚言他們這是為民除害。
據百姓所說,那伙流匪在春樓里搜出很多寶貝。
瑪瑙、翡翠、數不勝數的金銀珠串、名貴花瓶、罕見的玉石、字畫、上等的人參、甚至還有進貢給中原的貢品,說是堆積如山,一點也不為過。
而且說來也怪,那流匪什麼也沒拿,而是直接將搶到的東西送至官府。
一時間,春樓成了百姓茶餘飯後議論的焦點。
小小春樓而已,怎麼會有這麼名貴的東西,甚至還有貢品,實在是匪夷所思。
雖說這春樓的老闆是魏施,但他一個主事,哪裡有這麼大的能量?莫不是背後有什麼人在支撐著?
人啊,一但有了疑心,那便一發不可收拾。
不過兩日的時間民意沸騰,揚言官府必須查出真相,如此壓力下,金潤澤不得不下令徹查春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