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旦那些證據被立案,那方之舟這個郡守肯定要被革職查辦,若這個褚綏安確實是個清官,那不如讓李書珩下旨給他做這個郡守。
蘇珏做事一向謹慎,又吩咐桂平去查查這個張雍和在百姓中的名望如何,平日裡做事是否公正。
他因為此事在明德郡又耽擱了幾日,總覺得自己好像忘了什麼事情。
與此同時,可頻善奇接到了冀州過來的飛鴿傳書,頓時眉開眼笑。
豫州一戰他仍是耿耿於懷,如今蘇珏已死,他可真是好奇李元勝一家的臉色呢!
……
夜深雲重,舉頭方寸不見星。
長安宮城內不熄的燭火將夜色中的每一磚一瓦都鍍上了一層淡淡的銀輝。
此時,楚雲軒正坐在棋盤前,手指輕輕摩挲著一枚黑子,目光深邃,仿佛能穿透這棋盤掌控九州。
而他的對面,是丞相林宸。
他身著素衣,面容清癯,手持白子,神態從容不迫,宛如一座巍峨的山嶽,穩坐釣魚台。
棋盤之上,黑白交錯,局勢膠著,正如這天下局勢,暗流涌動,波譎雲詭。
楚雲軒輕咳一聲,打破了殿內的寧靜:「林相,諸侯之勢日盛,其軍權之重,已隱隱有尾大不掉之勢。卿以為,寡人是否該削其軍權,以安社稷?」
林宸微微一笑,手中的白子輕輕落下,發出清脆的聲響:「陛下心中已有計較,何必再問微臣?不過微臣願聞其詳。」
楚雲軒微微一愣,隨即哈哈大笑,手中的黑子也隨之落下:「林相果然機智過人。寡人只是心中有些疑慮,想聽聽卿的高見。」
林宸沉吟片刻,緩緩道:「陛下,諸侯之勢確實已不容小覷。然則,削其軍權,非同小可,需謹慎行事。各諸侯之所以能夠坐大,皆因其實力雄厚。若貿然削權,恐激起諸侯反彈,引發戰亂。再者,諸侯之中,亦不乏忠臣良將,若一概而論,恐傷忠良之心。」
「林相所言極是。寡人亦知此事棘手,但若不削其軍權,又如何能確保王權之穩固?寡人可不想看到,這天下有一天會落入他人之手。」
聞言,林宸微微一笑,「陛下勿憂。削權之事,需徐徐圖之。陛下可先派遣心腹之人,前往諸侯之地,暗中監視其動向,以防不測。待時機成熟,再行削權之舉,方可事半功倍。」
對於林宸的提議,楚雲軒沒有表態,只是淡淡的說了句,「好了,咱們接著好好下棋吧。」
「是,陛下。」
說話間,兩人手中的棋子繼續落下,棋盤上的局勢也逐漸明朗。
很自然的,楚雲軒和林宸的目光時而交匯,時而錯開,仿佛在這方寸之間,已經較量了千百個回合。
二人各懷心思,互相試探,卻又帶著一丁點的真心。
實在有趣。
所以,這一夜,註定又是無眠的。
……
與「逍遙在外」的蘇珏不同,農莊軍營兩頭跑的楚越,臉色是一天比一天陰沉,因為她的十三已經走了整整二十五天了!
而且還沒有要回來的意思!
楚越的心情不太美妙,連帶著招財的伙食都差了些。
招財:還有天理嗎?我想吃飯,有錯嗎?
招財:不爽……
就在這天晚上,楚越做了一個夢。
夢裡,似真似幻,飄渺無依。
她夢到了自已做嘉成郡主時,十三站在城牆上目送自己隨大軍出征的情景。
其實這個場景,她之前在胡地也多次夢到。
在夢裡,城牆送別後場景一轉,就是自己隨大軍班師回朝,徑直走到十三面前微笑著抱住他,然後說一句,「十三,我回來了。」
可是這一次,她成了一個旁觀者。
那些生離死別,情愛卿卿,都是她眼中的虛幻。
又是一次離別。
自己與十三在城牆上腿都站酸了,大軍也已經遠去,一個人影都沒了,場景為何還沒有變化?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楚越不由覺得心尖一陣發寒。
突然,場景一變。
她看到了某位將軍帶回來的陣亡名單,最後一個赫然是「將軍楚越」!
不是的!自己明明還活著!十三也只是去了明德郡!
怎麼就生離死別,陰陽兩隔了呢?
楚越想大喊,可是她的喉嚨像被扼住般發不出聲音。
風雪簌簌而落,場景又是一變。
楚越看到身著素衣的十三一步一步走到供奉著一堆牌位的桌前,俯身揭開一塊紅布,紅布緩緩落下時那牌位上寫的是「楚氏諱越」。
而牌位前,是他們兩人相結的鬢髮……
「不——」
楚越一聲大叫,終於醒了過來。
「宿主?」
在屋外鬱悶賞月的招財聽到楚越的聲音疾步跑進來,見楚越臉色十分蒼白,額頭上覆著細密的冷汗,仔細看看身軀還有些微微發抖,連忙問道:「宿主可是做噩夢了?」
「招財,十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