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quot當時王爺早就知道我的身份,只是心照不宣罷了……quot

說著,蘇珏望著窗外的飄雪,喉間泛起苦澀,quot後來王爺與我說起,其實一開始他也不確定是我。quot

「這是為何?」

「因為……」

蘇珏故意停頓了一下,又繼續道,「因為我當時是喬裝打扮,整張臉用季大夫特調的藥水塗的黢黑……」

李明月閉目倚著虎皮榻,仿佛看見兄長對著蘇珏當時那張黑臉忍俊不禁的模樣。

「有趣。」

銅雀燈爆了個燈花。

蘇珏又說起後來的某一日,李書珩醉倚熏籠,指尖在結了霜的窗欞上寫quot明月quot二字。

外面的爆竹聲震得蠟炬將傾,而李書珩只是笑著拭去窗上的水痕:quot讓蘇先生見笑了。quot

此時,屋外外傳來戍卒換崗的梆子聲。

李明月越發貪戀與蘇珏閒聊過往的時光。

兜兜轉轉,還是與前世一樣。

——明月猶照鐵衣寒。

quot報——quot

親衛的急喚撕裂雪夜,李明月急忙展開軍報。

燭光躍動間,蘇珏看見李明月眼底閃過李書珩慣有的神色——像天順九四年的月夜,李書珩推開十二樓大門時的模樣。

那時的他站在迴廊在下,而那人溫潤如玉,形容高華。

一句:quot蘇先生,久等了。quot便讓他與冀州有了不可分割的緣分。

可是,天不假年,他們終究陰陽殊途。

第244章 劍指長安(一)

西楚天順十九年仲冬, 冀州王父子薨逝,平陽侯李明月自立朝廷繼位,號為周靈王。

又追諡其父李元勝為周武王, 其兄李書珩為周文王。

各路諸侯無不恭順響應,然其背後的心思,卻是蠢蠢欲動。

待到了大軍開拔之日, 也是李家父子入葬之日。

冀州上下縞素, 萬民慟哭。

堂下寒風凌冽, 李明月著素衣立於風口處, 似是想為沉睡的父兄擋住呼嘯而來的風。

可他近些時日來愈發單薄,雖不至說是瘦弱,卻也擋不住這灌堂風。

素白大氅被披到肩頭, 李明月回頭便見蘇珏眉目擔憂, 他未說什麼話,攏著大氅進了堂內。

炭火燃著,總不至於冷風刺骨。

蘇珏帶著李安甫隨著李明月入堂內,又給炭盆添火, 橘色的火光照在李明月臉上,他恍惚想起了年少時的時光。

重來一世, 他本以為是上天眷顧, 能讓他得償所願。

可到頭來事與願違, 他的父兄身死, 他跌跌撞撞帶著滿腔悲痛回到冀州。

而如今, 只剩他一個人了。

怎會如此呢?

李明月有些恍惚的疑惑。

他明明可以做無憂無慮的冀州二公子, 他的兄長和父親疼他愛他。

他會與愛人一同在冀州秋收春耕, 亦或者做兄長的肱骨之臣。

可為何偏偏, 成了如今這般模樣呢?

一滴淚無意識的滑落, 砸在炭盆里,濺起微小的火花。

「侯爺,大軍該啟程了。」

蘇珏俯身輕聲提醒,這才讓李明月如夢初醒。

「好,即刻整軍出發!」

於是殘星未褪時分,冀州城甲冑生寒。

李明月勒馬立於青石將台,看著腳下延綿十里的玄甲鐵騎在霧靄中若隱若現,槍戟森然如林海倒懸。

他伸手撫過腰間鎏金錯銀的劍柄,指節觸到一層冰冷的霜花。

quot陛下——!quot

馬蹄聲破開晨霧,蘇珏策馬衝上高台,絳紅的官袍被疾風掀起一角。

他在丈外勒住韁繩,坐騎前蹄揚起時帶起一片碎雪。

quot陛下,三軍整備已畢。quot

蘇珏的聲音清越如磬,腰間玉牌在風中叮咚作響。

李明月望著遠處天際泛起的魚肚白,忽然想起七歲那年被父皇抱上承天門的情景。

彼時金吾衛的銀甲也是這樣遮天蔽日,只是如今他手中握的不再是糖人,而是十萬虎狼之師的令旗。

quot楚雲軒烹食幼童以祭天,剜孕婦腹取嬰作酒器。quot

蘇珏展開手中檄文,白麻紙在風中獵獵作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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