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澤川一笑,「不會的。」
李寒露將尹澤川的手按得更緊了些。李寒露對珠寶談不上多了解,可也識貨,看上幾眼就能把價錢猜個八九不離十——這條項鍊就屬於那種「萬一讓我弄壞了把我賣了都賠不起」的數量級。
「這個太貴重了,真的不行。再說我參加電影節是為了從別人口袋裡挖錢,總要有一點挖錢的誠意,這東西往脖子上一戴,有珠寶品牌贊助的女明星都沒我出風頭。」
李寒露語速飛快,趕在尹澤川反駁前嘚嘚說完,最後長長呼一口氣,總結陳詞,「所以還是拿回去吧,幫我謝謝阿姨。」
尹澤川想了想,沒再堅持,將木匣合上,隨口道:「你是該謝謝你阿姨。」
總算擺脫了被賣的命運,李寒露心下鬆懈,點頭稱是。
「這件衣服的錢是你阿姨出的。」
「啊?」
尹澤川垂眼看她,漫不經心地補刀,「所以等你忙完,是不是該登門親自謝她?」
李寒露倒地不起。
配飾問題依然懸而未決。尹澤川拿了李寒露那條珍珠項鍊,從細金鍊子上取下光澤如絲綢的茶金珍珠,又摘下左手拇指常年佩戴的翡翠扳指,將鏈子串進扳指,佩戴在李寒露頸間。
「頭髮。」尹澤川輕聲說。李寒露怔怔望著鏡子,忽然回過了神,撩起被鏈子壓住的長髮,從鏡中凝視尹澤川扣上扣環。
許多年前歐洲相識時,尹澤川手上就戴著這枚扳指,水頭極好,潤得令人心驚。濃郁碧翠凝在李寒露胸口,尹澤川看向鏡中倒影,頗為滿意,又從珠寶盒子中拿出過年時送給李寒露的黃金花絲手鐲,給她戴到腕上。
以金配玉,正是點睛之筆,不會張揚到喧賓奪主,卻也精巧奪目得恰到好處。
尹澤川眼含笑意,「好看。」
這枚扳指定然亦是價格不菲,可品相還在其次,這是尹澤川貼身戴的東西,意義自然與其他任何珠玉都有所不同。李寒露輕輕攥著扳指,食指嵌進戒圈,拇指在外摩挲,細細感受其中的殘留體溫。面上卻沒表現出什麼,扯扯細金鍊子,故意問尹澤川,「借我戴還是送給我?」
兩人對視幾秒。尹澤川笑答,「你想要就送給你,你不想要就借你戴。」
這算什麼答案。李寒露滿心不樂意,說穿了不就是不想送麼,難道還非得我張嘴討要不成?可反正現在東西已經戴脖子上了,再得寸進尺那就是得了便宜賣乖。李寒露倨傲地撇撇嘴,「先借我戴著吧。」
開幕式當天尹澤川有事,造型團隊剛到他就走了,也趕不及給李寒露參謀。李寒露在頭髮上費了一番工夫,又告訴化妝師妝別太濃,讓別人都看不出她化過妝才好。周一帆借著李寒露的項目蹭上名額,早早到了現場,在微信里跟李寒露大呼小叫,隔一會兒就說看見了誰誰誰。
能不能見過一點世面。李寒露嫌棄地回他。好賴是個影視行業從業者,弄得跟沒見過明星似的。
周一帆絲毫不知收斂。沒辦法,你是沒看見。真人太漂亮了,我女神竟然那麼不上相。
李寒露回了條語音,「你怎麼那麼多女神?你還記得你的瑤光妹妹嗎?」
周一帆立刻安靜如雞。過一會兒,又悄咪咪冒出頭來。
粥一飯:現場好多人啊……看見了好幾個之前說不來的導演。
粥一飯:還認出了幾個製片和編劇,挺有名的,叫什麼名字想不起來了。
粥一飯:打聽到了。好像今天有神秘嘉賓。
李寒露不關心神秘嘉賓。神秘嘉賓又不能給她拉來投資。李寒露踩著開幕式開始的時間抵達,反正她這種無名導演只能排在最後混個紅毯。這紅毯按流程必須得走,可等明星留下灼灼笑容熠熠光彩,哪還有記者願將鏡頭對準路人,自個兒上去無人問津地晃悠一圈兒著實尷尬。但話說回來,一個人丟臉叫丟臉,要是一群人一起丟臉,那大家就都不會覺得丟臉了。
創投組裡李寒露算出場靠前的。主持人的聲音從台前傳來,字正腔圓,音色優美,明明出場的人與電影都籍籍無名,主持人偏就能介紹得熟稔親切。
工作人員在幕後給出場人員排序,看過李寒露身上貼的編號,又與手中名單核對一番,翹著蘭花指指揮她,「到這邊等著,隨時準備上場吧。」
李寒露答應下來。
李寒露前面還有四個人。大腕出場全憑刷臉,菜雞隻能將編號當作唯一名片。李寒露撕下編號,準備在上場前扔進垃圾桶,手機忽然震動,尹澤川來了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