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錘子打,疼嗎?」
「被刀子割,痛嗎?」
「被菸頭燙的話,很想尖叫吧?」
每說一句話,及根剪斷一根手指。
「啊啊。」她張開嘴,舌頭被拽沒了,只剩黑洞洞的咽喉窟洞。
「我讀得到你的命運。」『她』說:「你會死得很慘,孤零零地飄蕩在一個地方,永遠找不到家。你害怕嗎?」
去死!裝腔作勢的死肥豬!
她必須反抗!
「……不知悔改嗎,那就沒有辦法了。」
幽幽的嘆息聲落下,『她』伸長手臂,一根手指、一根手指,一寸肌膚、一寸肌膚,有如骯髒的螞蝗,刺破她的表皮,硬生生地、一點一點擠進她的軀殼之中。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她無聲地淒叫。
『她』發出滿足的氣音,紮根於虛無的黑暗中,好比蜘蛛、蟑螂、螞蟻、蚯蚓、蚊子、蛆蟲,世上一切污穢卑賤的下等生物混合體,從她的骨肉中汲取養分與血液,延展出詭譎崎嶇的枝條。
像樹一樣,劈開她的身體生長。
滾開!噁心的寄生蟲!滾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娜兒小姐,您起了嗎?」
關鍵時刻,傭人的敲門聲震響。
……被吵醒了,又是那個夢。
什麼拔舌什麼罪孽,十八層地獄,可笑!尹海娜一臉不爽地踢開被子,渾身都是虛汗,煩死了,一睜眼就得洗澡。
七點半,她打著哈欠下樓,媽媽正走來走去地往身上穿戴珠寶。
「媽——!」她拖長音調叫:「不是打聽到神婆了嗎?到底什麼時候能去?再不搞定我就得去割眼袋了,黑眼圈很重啊!根本沒辦法睡覺!想看我死掉嗎?!」
哎呦,沒良心的壞丫頭,大早上就發脾氣。
「呸呸呸,小兒無知胡說八道,天神在上,聽不見,全部當沒聽見吧。」尹夫人連忙雙手合掌拜了拜,語氣無奈溺愛:「呀,娜兒,告訴過你要敬重地喊女巫或者巫師吧?」
「管她什麼東西,倒是讓我見到啊!」
「知道了知道了,媽媽費勁安排著呢,以為想見就見得到嗎?」
有名氣的女巫就像董事長夫人一樣難以見到,首先需要人脈引薦,送禮、遞拜帖、抽籤、挑選良辰吉日提前進行齋食……裡頭學問多著呢。
可沒辦法,誰讓他們家近來有些不順氣。女兒夜夜噩夢纏身,老公生意頻頻出差,擔心娜兒沉不住氣才沒告訴她,可憐娜兒她爸,白頭髮都多了幾十根。
「找在宥堂哥幫忙不行嗎??」
南在宥的家族與宗教淵源頗深,有傳聞說,他們祖上便是以祈福禱告、替人驅鬼發家的。有這層底子在,即便如今主業更改,應該也結識相當多靠譜神婆吧?
提及他的另一個原因是,尹海娜小時候體質敏感,高燒不斷,曾經想方設法拜訪過一次他的祖母,喊過一聲婆婆。這樣算來,七彎八繞的也算得上親戚。
尹夫人卻犯傻:「你爸五代單傳,哪有什麼堂哥?」
「南在宥啊,就那個……」
聽見這話,顧不上再糾結今天究竟戴藍寶石還是綠寶石好。尹夫人邁著小步急急走近餐桌,瘋狂錘女兒的後背。
「幹什麼啊?媽!很痛啊!!」
「哎一古,你這丫頭,曉得痛說明腦子正常!瞧你那副嘴臉,簡直天神大人來了都得給你行禮吧?傻孩子,想攀高枝也得先照清自己啊!臥室桌上不是有鏡子嗎?在宥堂哥,虧你叫得出來,被人家聽見指不定多笑話。真是。」
「怎麼不乾脆做夢讓裴少爺替你出頭?」
尹海娜:她倒想,這不是接觸不上嗎?
跟宋遲然倒在一個社團,但那人,一副貴公子的做派,表面很好搭話其實最難親近?眼珠子也長得可怕,有種同珊瑚蛇對視的感覺,她才不要亂招惹。
「我出門了!」
沒背書包,只帶了昂貴的繪畫材料和化妝包,尹海娜倚在門關,抱著胳膊任憑女傭跪地替她繫鞋帶。
「哦!記得安分一點!」
尹夫人應了一聲:「窮人無所謂,尤其是裴少爺他們眼前,可別像在家裡一樣張狂……」
囉嗦!尹海娜翻著白眼甩車門。
到了學校,大老遠瞧見兩個跟班,她親自打招呼誒!賤貨們竟敢不理,跟撞鬼似的,頭都不回地加快腳步跑開。
班級也是一樣的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