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說的直白且刺耳,孟夫人當即坐直了身子:「你——」
蘇容妘沒給她開口的機會,而是對上縣主那雙不見波瀾的眸子。
「學堂中的學子,皆是我大晉子民,裴大人舉賢不避親,竟是要受孟夫人當眾詆毀,我也不知孟夫人是不是欺負我初來乍到這才為難我,否則這有關朝堂之事的話怎得不去裴大人面前說,反倒是要放在女眷席面上。」
孟夫人被她的話激到了,還說的都有些急:「我一女眷,如何能去郎君面前說什麼?」
「那夫人這些話就該去同孟大人說,怎得如今說到縣主面前來,莫不是孟大人不敢,只能叫夫人你出頭?」
孟夫人面色一變,既不想叫人聽了蘇容妘的話覺得她是欺軟怕硬,又怕這事真驚動了裴大人,索性將手一攤:「縣主您瞧,我當真是說不過她。」
縣主瞧著指尖的蔻丹,沒說話。
蘇容妘便又填了一句:「宣穆當初能入學,便是靠得真才實學,倒是孟小郎君以伴讀的名義入學堂,卻還拉幫結派欺辱我兒,我自知身份低微只能退讓,卻未曾想到竟換來孟夫人繼續編排,我也想要縣主為我做一做主!」
若她沒記錯,面前這位縣主,便是同裴二相熟的那位,想必孟小郎君便是做的縣主嗣子的伴讀。
只是聽聞她所言,縣主眼眉微挑,似逗趣般道:「呀,這是還怪罪到我頭上來了。」
但上位者隨便的一開口,便能叫當場所有人閉嘴不敢言。
可蘇容妘已被話架了起來,只能繼續道:「民女不敢,只是希望縣主莫要聽信小人讒言,即便是愛子心切,也要將話都問清楚才好。」
縣主眸光閃了閃,倒是也想知這究竟怎麼回事。
只是她那個長子太過逆反了些,問些什麼都不說,小小的人脾氣可半點不小。
她乾脆藉此機會道:「那便將蘇學子喚過來罷,聽聽他如何說。」
孟夫人還在她耳旁吹風:「這動手之人哪裡能承認自己的過錯呢?依我看,縣主可不能聽那狼崽子一面之詞。」
縣主挑了挑眉:「哦?那此事誰能說明?」
孟夫人正色道:「我兒如今雖不是學堂之中學子,但畢竟也是一直跟在小郎君身側的,他自能將此事原原本本道出。」
縣主說話,但蘇容妘卻是忍不得:「我還以為孟夫人能請出什麼好人來,原是孟小公子,他此前便滿口謊話,誰知他會不會記恨我家宣穆故意胡說?」
孟夫人將頭別過去:「這裡那輪得到你來胡唚!」
她轉而看向上首之人,只等著縣主發話。
她知曉縣主最是在乎這個長子,也聽兒子說這位縣主嗣子要臉面的很,平日裡什麼事都不同家裡人說。
縣主素日裡又是個不愛管事的,哪裡會喜歡這種攀扯呢?
果不其然,縣主只是捏了捏眉心:「也好,那便叫孟郎君過來罷。」
蘇容妘面色瞬時間有些不好,只是還沒等開口說什麼,便聽見身後有小孩子的聲音。
「母親,你又在亂管我的事。」
眾人的視線齊齊回看過去,有一身著華服面色不善的小郎君從連廊出走了進來。
從眾人的反應里,蘇容妘猜到,這大抵就是哪位縣主嗣子郭小郎君。
郭小郎君面色有些陰沉,但因為模樣還是孩童的稚嫩,這份火氣倒是容易叫人給忽略了去。
他上前幾步對縣主拱了拱手:「母親,我在學堂的事您還是別多問了,哪有什麼傷,我那是之前不小心摔的。」
沒等縣主說話,孟夫人搶先一步開了口:「小郎君這是說的什麼話,若是真摔,哪裡能摔到臉上去?那傷口我看了都心疼,您就別隱瞞了,那蘇學子欺負了你,縣主定然會給你做主的。」
郭小郎君板起臉來:「這話是誰同你說的?孟誓江是不是?」
孟夫人聽著他語氣不善地點了自己兒子的名字,心裡瞬時有些不舒服,卻只能道:「這種明眼人都能看出來的事,哪裡用人說呢。」
「什麼明眼人,我看都是些有私心的人!」
郭小郎君聲音提高了些許,語氣實在算不得好:「孟誓江這人太喜歡惹事,現在竟是對我陽奉陰違,娘親,我不想叫他做我的伴讀了!」
孟夫人哪裡想過會有這種變故,當即支吾起來竟不知該如何開口,倒是縣主道:「都給你換了多少伴讀了,孟小郎君之前還是你自己挑的,怎麼,如今又不滿意了?」
她有些無奈道:「這事咱們日後再說,你回頭瞧瞧多少世家夫人都看著你,你還不趕緊退下。」
郭小郎君不情不願,微微撅著嘴應了聲是,還對著旁側面色不好的孟夫人哼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