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正院的路上她便在想,她是不是也該用點兒什麼法子治一治裴涿邂才是。
聽聞男子過了而立身子便會走下坡路,即便是色心不減,但時間總會短不少,可細細算來,裴涿邂離而立還
遠著呢,更何況那時候她離開裴府了。
那若直接給裴涿邂下點藥呢?
她身側的丫鬟見她面色愈發不對,輕咳了兩聲道:「姑娘也別太過抗拒了些,畢竟如今夜夜都不耽誤也是件好事,畢竟能早些有孕嘛不是?」
蘇容妘幽幽道:「最近我都沒見蘇容嬋,有勞等下替我給她帶句話,就說我有重要的事要同她說。」
丫鬟急的頭上冒冷汗:「姑娘有什麼話,同奴婢說就是了,夫人她最近因為不能去佛禮的事心緒不佳,誰也不想見。」
蘇容妘沒多懷疑,畢竟當時嫡妹見到臧擇時的失態模樣她也是見過了的。
但她心中的打算是怎麼著也憋不住,直接對著丫鬟道:「那便有勞轉達一下,我突然覺得,她是將這路給走窄了,她既不願意同裴涿邂同宿,乾脆給他餵上些藥,直接斷了他念想就是,日後沒孩子便直接從裴家旁支過繼一個來。」
這話丫鬟聽來心驚肉跳,根本不敢答。
蘇容妘的話卻是沒停:「何必非要求一個蘇家與裴家血脈的孩子,她要蘇家女做裴家正妻,那若是裴涿邂不能成事,一來要靠著她保守秘密,二來又能段了他納妾換妻的念想,這有什麼不好。」
雖說這換在尋常人家,尋來這種藥卻是費勁些,但對嫡妹來說,她都能自己私養西域殺手,只要想,弄來這種藥應當只是早晚的事兒。
丫鬟噤若寒蟬,連呼吸和腳步都放的很輕,生怕她要自己給兩句回話。
蘇容妘倒是沒心思管她,只是還想著另一個法子,若是嫡妹不聽她的話,她不如反其道而行,畢竟只聽說過男子馬上風死的,可沒聽說女子在同寢時被活活累死的,更何況裴涿邂也就是最近花樣多了些,還不至於弄那些折磨人皮肉的手段。
那她不如給自己吃些強身健體的補藥算了,乾脆豁出去一夜隨他折騰,最好叫他十天半個月再提不起這種心思才好。
蘇容妘越想便心中越氣,走的路子也加快了不少,到了正院的屋子,聽說裴涿邂還在沐浴,她鞋襪都未脫便半靠在床榻上休息著,等著他回來。
淨室之中的裴涿邂將寢衣的系帶系好,聽丫鬟回稟人已經帶到了屋中,他唇角不自覺勾起,挑挑眉道:「她應當很是不願意來罷?」
說不準還要氣上一會兒。
丫鬟低垂著頭,卻是半點不敢隱瞞家主,磕磕巴巴道:「是不願意,蘇姑娘還說……想給您下點藥。」
她將蘇容妘的話一字不落說給了裴涿邂聽,倒是叫他面上帶著的笑意瞬間消散了去。
給他下藥,她倒是敢想!
裴涿邂墨眸閃爍著晦暗難辨的光,外衣都沒套便直接去了正院。
他心中算著時辰,其實今夜不睡了也成的,可進了屋子,他便覺得這屋中安靜極了,唯有仔細辨認才能聽到清淺的呼吸聲。
裴涿邂眉心一動,她莫不是睡了?
他心緒複雜起來,頓時覺得她倒是心大,竟是不怕被他發現?
他合該是直接過去將人撈起來塞進懷中的,可實際上,他連邁出去的步子都是極輕極輕,一點點走到了床塌邊,倒是透過外面的月光看到了床上人恬靜的睡顏。
眼看著要到八月半,空中月光一日賽一日的亮,亦是一日賽一日的圓,現下即便是緊閉窗沿也不能將月光隔絕開。
裴涿邂輕輕冷笑一聲,抬手便要叫她直接叫醒來,倒是很期待,若是她睜眼便發現能很清楚的借著月光看屋中布景,該是怎樣的模樣?
他的長指緩緩伸出去,輕輕點在蘇容妘的面頰上,而後將指背順著她面頰蹭了蹭,繞過她的脖頸便滑到脖頸上。
蘇容妘睫羽輕顫,似是幽幽轉醒,只是最後眼睛的沒睜開,反倒是一把握住裴涿邂的手,而後往自己懷裡帶。
裴涿邂身子一僵,長指感受到她身上的溫度,甚至還有她的柔軟,他腦中有瞬間的嗡鳴,又聽蘇容妘輕聲呢喃:「天涼了,是不是又沒好好穿衣裳。」
她聲音很輕,似是半夢半醒,分不清現實還是夢境。
裴涿邂緩緩呼出一口氣來,心中既是氣惱,又是捨不得這屬於她的繾綣語氣。
他明知道的,蘇容妘這話定不是在跟自己說的,畢竟她無論是做夢還是醒著,大抵都不會主動與他親密。
他控制不住的好奇,她如今心中想的究竟是誰,是薛夷淵嗎?他們從前是不是也這般親近,最起碼能叫她握到微涼的手,便往懷裡帶,只是他也知道,他好奇的結果定是會叫他心中十分不好受。
可偏生他又自虐般的想要探究,他唇動了動,想問一問蘇容妘如今想的是誰,只是話沒說出口,蘇容妘便主動開了口。
「宣穆,外面冷,日後晚上不許在到外面去玩兒。」
似是一股暖流蕩過心尖,竟是將裴涿邂心中的鬱氣帶去了不少,叫他如釋重負輕笑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