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低低應了一聲,而後裴涿邂見她動了動,瞬時將他的外裳往身上蓋了蓋,他的寬袍就這般將她的身子遮蓋住,尋常時穿在他身、與他面頰接觸的領口處軟毛,如今正輕柔地貼在蘇容妘的脖頸,甚至隨著她的動作,一點點划過她的唇、遮住了她半張臉。
他瞳眸怔縮一瞬,竟是有些可笑地嫉妒起這外裳來,更忍不住想,她與薛夷淵情濃之時,她冷時會如何?可會縮到那人的懷中?
他陡然發覺自己果真是貪心的,即便是知曉他們日後再無可能,也終究是看不慣薛夷淵曾經擁有過的,與之濃情的過去。
裴涿邂覺得呼吸都有些粗沉,落在膝蓋上的手下意識攥緊了些,原本想說的話倒是不願再此刻繼續開口,只是將眸光重新投到馬車之外。
蘇容妘倒是不知他心中所想,只是在自己感覺到暖和之時,將外裳也扯了扯,給裴涿邂的腿也蓋上了些。
「夜裡寒涼,裴大人如今年輕許是不覺有什麼,但若是注意著些,日後年歲大了,許是要落病。」
她說的自然又熟練,這種話她經常同宣穆說。
只是聽見裴涿邂的耳中,卻似能將他平靜的心湖盪起層層漣漪,恨不得衝破桎梏攪亂他的理智,最後化作一聲聲呢喃響在他耳邊,引誘著他靠近面前人,直接將人攬入懷中,同蓋一個外裳。
但他並沒有這般,只是將手搭在蓋在膝頭的外裳上,腦中回味著之前與她同寢時的滋味。
馬車在不知何時早已行到了平坦的官道上,沒過多久便到了裴府門前,蘇容妘靠外些,倒是率先一步下了馬車去,半點沒有什麼留戀的意思。
裴涿邂頓了一頓後緊跟著下了來,只是在入府之前對車夫道:「今日是誰給馬車之中備了厚外裳?」
車夫看著家主沉冷著一張臉,以為是要追責,當即將人名道了出來。
豈料家主點點頭:「叫他去尋葉吟領賞。」
車夫一愣,都還未來得及後悔方才沒冒領,裴涿邂便已經入了裴府。
蘇容妘走了幾步,意識到自己還拿著他的東西,作勢便要還他,裴涿邂卻狀似無意般掃了一眼:「蘇姑娘,我並不缺這一件。」
蘇容妘手上頓了頓,也沒再堅持。
她原本是不覺得這外裳如何的,只是摸著料子許是不俗,價錢應當也不便宜,裴涿邂要不要她還不要緊,不會覺得她故意貪這一件外裳就好。
待一路回去瞧見了矮房,蘇容妘心裡滋味古怪了起來。
分明只是離開了一日,再回來這地方,竟有種回了家的感覺,甚至叫她越靠近,便越期待著趕緊回到熟悉的屋子。
習慣當真是可怕,她如今已在不知不覺中習慣了在裴府之中住下,從吃住開始淪陷,那下一步她該又習慣什麼?
她不敢去深想,匆匆與裴涿邂道別一句,便直接回了矮房之中。
彼時宣穆正在屋中練字,葉吟仍舊陪在他身側,陡然看到娘親回來,宣穆的筆一頓,險些壞了剛寫好的字。
「娘親!」他直接起身衝進娘親懷裡。
葉吟同蘇容妘對視一眼,頷首笑笑便出了門去。
她一走,宣穆便壓低聲音問:「娘親不是說走五日,怎得兩日便回來了?」
蘇容妘無奈道:「也是不巧,竟是被你裴姨夫發現了。」
她半蹲下身來,正色道:「我不在這兩日,你姨母可有喚你過去問話?」
宣穆搖搖頭。
蘇容妘蹙眉,嫡妹竟這般沉得住氣?
但緊跟著,宣穆開了口:「倒是裴姨夫將我喚了過去,旁敲側擊問了好一會兒呢。」
第199章 求子符
蘇容妘盯著面前的宣穆,倒是覺得此事太過出乎預料了些。
難道是嫡妹直接叫裴涿邂幫忙尋人,這才是由他來尋宣穆問話嗎?
她心中懷疑更甚,嫡妹什麼時候與裴涿邂感情這般深了,竟是能求得動裴涿邂幫忙尋她?
這般思慮一番,她覺得等下次裴涿邂要留宿時,她可以再大膽些試一試嫡妹。
不過如今夜色已深,蘇容妘怕耽擱了宣穆睡覺,便拉著他的小手不再問此事:「今夜娘親陪你睡好不好?」
宣穆倒是有些意外,畢竟娘親在他三歲後便很少哄他入睡。
蘇容妘輕輕撫了撫他的頭,心中有些愧疚,故而說話時聲音也柔和了不少:「是我未曾思慮周到,倒是忘了你這孩子嘴硬的很。」
宣穆更懵了:「娘親,什麼嘴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