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抿了抿唇,啞著聲音道:「在人流之中最是危險,你且在此處等我,過後我派人送你與宣穆回府去。」
他這話能聽進蘇容妘耳中的也沒幾個字,她的情緒有些受不住,此時此刻竟是覺得難過不能自抑,她盯著被裴涿邂拉著的手腕,無比思念阿垣。
她已經記不住盼了多久,也已經數不清究竟做了多少次夢,夢到阿垣這般拉著她的手,將她從危險得境地之中救出,叫她不必再承受這本與她沒有什麼關係的一切。
可阿垣沒有來,她等了五年,阿垣都沒有出現。
帶她出來的是裴涿邂。
她有些分不清自己是因為思念阿垣而難過,還是因為面前之人是裴涿邂而難過。
淚水再也不受控制奪眶而出,從面頰滴落下去不知到了何處,但裴涿邂卻能清楚地看到,似是這淚水燙到了他心口,叫他既是不明白她究竟為何哭成這樣,又心疼得呼吸都跟著滯澀。
「別哭了。」
他不會安慰,此刻方知他言語亦有匱乏之時。
無法,他看了一眼懷中的宣穆,宣穆卻亦是一副無措無助模樣看著自己。
裴涿邂不由得蹙眉,拉著她的手上稍稍用了些力道,將她拉得更加靠近自己些,儘可能將聲調放柔和些:「宣穆在看著,你若是繼續哭下去,他定是要心疼。」
這話蘇容妘倒是聽進去了,用袖子將面上的淚擦了擦,強撐著一副並沒有落淚的模樣:「裴大人見笑了。」
她伸出手去:「我來抱罷,這種時候,大人的時間不該耽誤在我身上。」
裴涿邂頓了頓,雖還是放心不下,但還是將她手中的劍接過,把宣穆給了她,幽幽道了一句:「被嚇到了,落幾滴眼淚水也沒什麼,若蘇姑娘心中過意不去,想讓我當做是……口涎水也可。」
蘇容妘身子一僵,可再抬頭時,裴涿邂已再次走到人群之中。
宣穆抱著她的脖子,突然的開口叫她收回視線來:「娘親,放我下來罷。」
蘇容妘還有些愣怔,但已經順著宣穆的話將他放下,腦中卻還在想著,裴涿邂為何要這般說?
難道上次她們同寢之時,她隨口的一句話也叫他給記了去?
她拉著宣穆的手站在一旁,看著裴涿邂站在人群之中,一身緋紅的官袍格外奪目,叫人不敢靠近,立在那處與百姓站在一起,便叫人似有了主心骨般,不多時暴亂的人群終於被安撫了下來,由官兵帶到安全之處。
葉吟也終於在這時到了蘇容妘身邊,將她與
宣穆帶到了廂房之中。
裴涿邂這邊安撫後百姓,即刻便重新回到皇帝身邊,彼時刺客該逃的早已逃離,唯有薛夷淵控制住之人跪在地上,在要咬舌自盡之前被制止,已被直接劈暈了過去。
皇帝面色沉沉,皇后雖沒被刺客傷到,但因方才縱過去護住皇帝時沒收住力道,手撐在地上蹭破了皮,正被太醫緊張兮兮處理著那算不得多重的傷口。
裴涿邂幾步到皇帝面前,直接跪了下來:「臣救駕來遲,陛下龍體可有受傷?」
皇帝冷哼一聲:「裴大人心中可還有朕這個皇帝,佛禮上出這種事,你該當何罪!」
裴涿邂頭也沒抬,身子跪的筆直,承受著皇帝的怒火。
「想來朕這條命在裴大人心中也算不得什麼,在方才那種危機之時,竟是大部分千牛衛都被裴大人帶離了去,當真是叫朕心寒!」
皇帝極少把話說的這般直白,分明是半點臉面都不想給他。
裴涿邂這時才終於跪俯在地上:「微臣惶恐,方才只間薛統領英勇,定能護陛下娘娘周全,心中只若百姓受傷,陛下定愛民如子定會寢食難安,便擅自決定帶人疏散百姓去,卻未曾提前只會陛下,請陛下恕罪。」
皇帝似是這時候才想起來百姓,想起來此次佛禮也是為了籠絡民心才如此,便只沉著臉,想繼續發難的話沒繼續說下去。
「百姓如何?」
「有陛下坐鎮,無人敢造次,百姓知曉陛下遇刺時間都會派人護住他們,皆感念陛下恩德,還要為陛下做萬民傘。」
這話倒是終於將皇帝的怒意稍稍撫平了些,只是此時,身後有人站了出來,嘲弄開口:「裴大人倒是唱了一齣好戲,一手策劃謀害陛下,如今卻又出來充好人。」
眾人的視線都落在那人身上,乃是朝中孟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