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家的變故被關在了大門之中,外面人不會知曉。
蘇容妘自是沒機會見一見蘇家竹籃打水一場空的模樣,她醒來時,便已在馬車之上。
眼前的流蘇搖搖晃晃,身下墊著的是暖絨的羊毛毯子,身上亦披著厚厚的大氅,半點風都吹不到她。
只是她稍稍動彈手腳,便發現手被親軟的絲娟綁住,看似輕薄,可她掙扎了一下,根本無法將其掙脫。
她身上先是卸了力氣,看這搖晃的馬車棚頂,竟是笑出了聲。
阿垣什麼時候學會這種混蛋招數的!
分明在屋中什麼都說好了,他向來都是對她百依百順,怎得這時候,卻又要擅自做主將她送走?
她掙扎這起身,張嘴撕咬絲娟,最後再稍稍用了些力便將其拆解開來。
只是她這邊的動靜,到底還是驚動了馬車外駕車之人。
「吁——」
外面的聲音傳過來,緊接著馬蹄亂踏兩下,馬車就此止住的前行,車簾被掀開,露出的人就是張熟悉的臉。
蘇容妘一晃神,試探著喚:「宋珹?」
男人點點頭:「妘姑娘竟還記得在下。」
蘇容妘抿了抿唇,此人是鎮南王府中守衛,入府之前原本是
難民,被世子妃帶了回來,他比她還要小上兩歲,當初瘦高的似根竹竿,這五年過去,他倒是瞧著英朗不少,也更加沉穩。
當初因著都是在鎮南王府中走動的緣故,雖算不上多熟悉,但互相之間也都混了個眼熟,著半生不熟的關係間隔了五年,又是在現下這種情形再見,倒是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好。
不過宋珹的實線即刻落在了蘇容妘的手腕上,先一步開了口:「姑娘別掙扎,沈郎君也是為了你的安危著想,男人家的事情,本不應該殃及妻兒。」
他從懷中又掏出個絲娟:「姑娘若是還想掙扎,在下也只能將你重新綁上,沈郎君已經囑託了,叫在下多備幾條。」
蘇容妘一時語塞,阿垣倒是了解她。
她深吸一口氣,打算與其好說好商量:「我不會壞你們的事,阿垣的情況你應當也知曉,他最後的日子,我想陪在他身邊都不行嗎?我知曉他並非拿刀拿劍之人,若是真到了要撤離逃走的時候,我手腳齊全還能騎馬,不會拖你們後腿甚至還能幫著照顧他。」
「宋珹,他病了,自是想讓一切都盡善盡美,可我若是真回了楊州去,怕是連他最後一面都見不到,看在咱們相識一場的份上,你帶我回去罷。」
宋珹沉默一瞬,並沒有鬆口:「對不住了妘姑娘,我只能按沈郎君的吩咐辦事。」
蘇容妘急了:「你這五年一直跟在他身邊,他心中什麼打算你難道不知?他會定下然你來送我,不還是也看著你年歲小,想讓你跟我一起回楊州躲禍事?你送我這一來一回,等回去怕是他們的事也已塵埃落定,你就甘願在這種時候離開?」
這話似刺般扎入心口,宋珹將頭別了過去。
如今京都周遭便已暗流涌動,起事便就在這月余的功夫,至於最後的結果如何,還尚未可知,沈郎君也確實是想讓他離開,不願他跟著一起死在京都。
他盯著蘇容妘,有些執拗:「妘姑娘既然知道,要不自己駕馬車回楊州罷,我不送你,自然就能回到沈郎君身邊。」
蘇容妘倒吸一口氣,只覺得這孩子莫不是這幾年待傻了罷。
可還不等她說什麼,便聽外面一陣破空聲傳來,宋珹閃身向馬車中一躲,車簾落下之際便又一隻羽劍從他剛才所在的位置上閃過。
蘇容妘眸色一凜,當即趴下身來,免得被箭穿過馬車車窗而射傷。
宋珹面色凝重起來:「姑娘帶在這馬車之中莫要動。」
言罷,他抽出長劍來,找準時機跳出馬車之中。
蘇容妘心神免不得有些慌亂,在擔心外面情況之餘,心中更是牽掛著宣穆。
既都是啟程回楊州,她這邊遇人劫路,那宣穆那邊怎麼樣了?
外面不知是什麼情況,便聽宋珹咬牙切齒道:「你們竟是連沈郎君的話都不聽了!」
下一瞬,便有打鬥聲傳來。
蘇容妘心緒不寧,腦中將他方才的話回想一遍,什麼叫連沈郎君的話都不聽了?外面打起來的人也是阿垣的手下?
也不知怎得,腦中竟登時靈光乍現,還記得阿垣說有人想要將皇帝拉下皇位,是不是那些人之中,有人察覺阿垣要將她與宣穆送回楊州,這才派人來堵截。
可若是如此,為何又要放箭?
她這邊腦中人就是亂的厲害,可外面打工的聲音不知為何慢慢變小,只聽這似有幾聲痛呼,緊接著便是人砸到地上的悶重聲。
下一刻,便有人對著馬車喚:「夫人,屬下乃裴家隨侍,不知夫人可有受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