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首陽應該送完節禮就走了吧?
雖然溫家老兩口被禁足,但是溫家兄弟卻能自如進出,沒必要溫首陽腦子清醒著也留宿。
而且今日溫家二老出了那麼大的事情,溫首陽這個大孝子不應該回去盡孝關心一下嗎?
只是他擦拭完還沒穿好衣服,青鸞再次叩響了門,「夫人和溫首陽腳步匆匆出門了,溫首陽肩膀有傷。」
蕭玉京深呼吸一口氣,「讓人等著看夫人什麼時候回來。」
這大半夜的,兄妹兩個出去做什麼?
總不能是溫首陽大半夜在外面被人欺負了,來找太后娘娘幫他去找回場子吧?
洗漱完的蕭玉京半點睡意也沒有,坐在床邊晾著頭髮看佛經,書中夾著的字條滑落出來。
是溫儀景第一次寫的字條。
院中一片寂靜,將字條重新夾回書中,隱隱還能聽到院中竹節生長的聲音。
他握著經書許久都看不進去一行字。
他想到了太后娘娘今日種種。
太后娘娘竟然親手斷了溫榮一根手指,那可是她的親生父親,她卻看起來好像只是處理了一個無足輕重的人。
回想著今夜宴席上來的人,他不由猜測,這一桌上,會有太后娘娘在乎的人嗎?
想著想著,心有些發涼。
十四歲就被家族拋棄不管生死的少女,披荊斬棘走到今日,將少年帝王拿捏得死死的,軍中武將也都奉她為主,這樣的人,想要走進她的心,會有多少曲折?
窗外颳起了涼風,竹葉沙沙作響,點點繁星被烏雲遮蓋。
蕭玉京蹙眉望天,一道閃電滑過夜空,驚雷炸響,豆大的雨點砸在了廊檐下,有細細的雨絲飛了進來。
下雨了,太后娘娘可有帶傘?
……
溫儀景沒有傘,在第一滴雨點落在身上的時候,溫首陽寬大的袖子撐起在她頭頂。
溫儀景詫異地抬頭看過去。
「蠢貨,等什麼,下雨了,跑啊。」溫首陽嫌棄地吼道,被這一陣驟雨砸得都要睜不開眼。
「我們去哪裡?」溫儀景沒動,唇角的弧度越來越大。
「茶樓後門,前面就是了。」溫首陽眼神再次催促,他撐起的袖子上積了水,已經有水滴砸在了溫儀景額頭上。
溫儀景拎著裙擺朝著溫首陽指的那扇門小跑過去。
溫首陽連忙跟上他的腳步,抖掉上面的水,盡己所能護著溫儀景不被淋濕。
「溫首陽,二十八年,第一次你像我哥哥。」廊檐下,溫儀景衣角也濕了,她用袖子擦著臉上的水,低低笑了。
「傻樣。」溫首陽背著她擰袖子上的水,「要什麼沒有,非得惦記這不值錢的東西,沒出息。」
疾風驟雨,夜色漆黑,長廊上深處有人提燈而來。
來人是這茶樓的老闆,笑著和溫首陽點頭打招呼,又朝著溫儀景恭敬行了一禮。
「這是范嬤嬤的兒子徐沛然,也是如今這間茶樓的老闆。」溫首陽介紹道。
范嬤嬤,便是兄妹二人今日要見的人,也是他們生母楊柳的貼身婆子。
溫儀景意外的挑眉,卻也客氣地朝著此人點了點頭,「徐老闆。」
「二位這邊請。」徐沛然將手裡的燈遞給了溫首陽,而後自己轉頭帶路。
溫首陽接了過來,給溫儀景照亮腳下的路,「走吧。」
二人隨著徐沛然沿著長廊走到了茶樓後面的院子。
這才是徐家內院,門口有兩個高壯兇悍的刀客守著。
閃電短暫地照亮了黑夜,滾滾雷聲中,溫儀景看到那刀客臉上有一道長長的疤痕,眉目兇狠。
看到徐沛然,遞上了兩套雨披。
隨著進了院子,她能感受到院中也還隱藏著高手。
徐嬤嬤的兒子,有些本事,不過……
她扭頭看旁邊的溫首陽,這到底是徐沛然的地方,還是溫首陽的?
茶樓是在他們定都的時候就存在的,徐沛然接手這裡至少有五年了,沒被往深處去查,是因為徐沛然和林覺曉有交情,當初幫著林覺曉給他們大軍送糧了。
因為這層關係在,她和皇帝都沒多查徐沛然。
卻沒想到徐沛然成了燈下黑。
再次進了長廊,徐沛然脫下了身上的雨披,接了旁邊小廝舉著的火把。
溫首陽也跟著脫下了礙事的雨披,繼續提燈前行。
曲折長廊,又走了半盞茶的功夫,左右拐了好幾次,才終於看到了內院閣樓,徐沛然換了鞋子提步上二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