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玉京撐在身側的胳膊還在止不住的戰慄,他能聽到自己胸腔里劇烈的跳動聲,身體好像又一次失控了。
冷汗從額頭滑落,在淡藍色的薄被上暈染出一圈深藍。
夢裡的場景盤旋在腦海中,軟下去的腿,大著肚子的溫儀景,立馬要墜河的輪椅……
蕭玉京艱難地吞咽了一口唾沫,可還是有一種心要從胸腔里跳出來的感覺。
他掀開薄被想起身,卻在看到薄被下的腿後瞳孔驟然緊縮。
他一向併攏的雙腿,右腿往外岔開了兩三寸。
蕭玉京心跳在短暫的窒息之後再次如擂鼓。
他很確定,睡前自己將雙腿規規矩矩地擺好了,這是他兩年多的習慣。
每一天清晨醒來,他的腿都和睡前一模一樣,需要他用手去搬才能挪動地方。
蕭玉京大手反覆丈量著右腿岔開的那段距離,試圖讓右腿動一下。
可右腿依舊沒任何回應,他狂跳的心慢慢冷卻下來,眼中浮起的一抹期待也盡數消散。
也或許是他昨夜記錯了,趕了好幾日的路,昨夜溫泉池裡又廢了一番勁兒,累糊塗了也說不定。
蕭玉京揉了揉沒有知覺的腿,拉了床頭的搖鈴。
「公子。」小順子小跑了進來,「要起了嗎?」
蕭玉京點點頭,「打水吧。」
……
溫儀景睡到了日上三竿才悠悠轉醒。
「夫人,奉高的縣令不知從何處得知您來此的消息,一早就遞了帖子,想要來拜見。」長離伺候溫儀景起身的時候說。
「不見。」溫儀景打著哈欠搖頭,「我可是來散心休息的,讓他沒事不要來打擾,有事我自會去找他。」
但願那個時候,知縣大人還能願意見她才行。
「京中來信了,是歲安小姐的,她說皇后的人盯上了她,這兩日出門已經和皇后的三個堂兄分別巧遇。」長離繼續又說,「只怕不是巧遇,皇后這是想結親?」
有這樣的心思為何不明說?
又或者是皇后有其他顧慮?
「歲安若有合心意的,可以結,沒有就算了,讓言初帶清瑤見見歲安,小姐妹之間認識認識。」溫儀景對於之前的擔憂全都釋然了。
「有時間讓歲安也可以和清瑤入宮見見寒英。」溫儀景甚至準備寫信將這些都告訴裴歲安。
堵不如疏。
「陛下那邊……」長離聽的卻是眉頭直皺,「歲安小姐和您太像了,陛下他……」
長離欲言又止,有些話,並不該說出口。
「如果寒英真的猜到了,會阻止的。」溫儀景也想看看楚寒英的反應。
她一手培養的人,如果真的猜到了袁青冥最見不得光的心思,會做什麼呢?
對裴歲安出手?
還是會直接對她出手?
而且如果真是如此,楚寒英又是怎麼知道的?
總不能是袁青冥自己告訴她的吧?
袁青冥一直都克制的很好,從未有逾矩之舉。
若非六年前他受傷說了胡話,溫儀景也不會知道袁青冥竟然對她有了這種不規矩的心思。
可袁青冥很快就對她表示喜歡楚寒英,然後得到了袁家一眾老人的認可。
兩個年輕人心意相通,成了戰場上的一對佳偶。
從此好像那件事情不過是溫儀景自作多情,想太多了。
這一度讓溫儀景懷疑自己自作多情,想太多。
年少無知的一場夢,應該當真嗎?
這麼多年,袁青冥人前人後對她都一樣敬重孝順。
她都快忘記當年的事情了,楚寒英又怎麼會知道?
難道袁青冥說了夢話,正好被楚寒英知道了?
溫儀景心情複雜地梳洗著,外面小順子已經推著蕭玉京進來了。
院中種著一棵一人粗的玉蘭樹,枝繁葉茂,亭亭如蓋,不在花期,一片綠葉卻也賞心悅目。
樹蔭下擺放著圓形的石桌,如同幽蘭園一樣方便溫儀景在這裡用餐,而且方便納涼。
蕭玉京進來之後,便示意小順子將他推到樹蔭下,坐好之後,蕭玉京目光便時不時朝著門口的方向看過去。
不多時,太后娘娘便走了出來。
她今日發束高髻,簪花鈿,戴珠翠,身穿高腰團花紋紅裙,外罩寬大廣博、輕薄透明的羅衫,肌膚隱約可見,雙肩還披著一條印花披帛。
隨著她朝著蕭玉京的方向走過來,披帛也有節奏的隨之晃動,蕭玉京的視線也從她明媚嬌艷的臉上,落在了她的小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