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皮拉扯的痛感讓蕭玉京周身所有的旖旎念頭瞬間散了個乾淨。
漆黑的眸子疑惑地對上溫儀景的眸子仿佛在問,太后娘娘這喜怒無常的,是吃醋還是宣誓主權?
溫儀景挑眉,吃醋又如何?
她咬牙加重了手中力道,仿佛蕭玉京說出的答案讓她不滿意,頭就要給他扭掉。
頭皮的疼讓蕭玉京正視太后娘娘這看起來有些尋常女子悍婦吃味的模樣,一開口語氣像是哄人的討好,「夫人若對周楠另有打算,夫人安排就是。」
溫儀景鬆了力道,挑眉,「你捨得?」
蕭玉京神色不經意露出一抹委屈,「夫人這麼問,是何意?我與周楠從未有過私情,當年不過是大姑母一廂情願想要綁架於我,我和她們早已經說的清楚明白,我以為因為倚吟之故,夫人最能懂我處境。」
溫儀景手都一頓,蕭玉京這還倒打一耙起來了?
她放開了手中青絲,朝著蕭玉京那幾分委屈的俊臉上狠狠掐了一把,頓時留下了一個紅紅的指印。
溫儀景,「……」
如此脆弱?
她訕訕落下手。
別開視線看向院中被大雨沖刷的發亮的青石磚,廊檐下茉莉花瓣被風吹到了一片積水中,皺巴巴的亂作一團。
蕭玉京看著溫儀景今日略顯蒼白的側臉,緩緩道,「大姑母的難纏,夫人也領教過一二,我不想夫人捲入,但若夫人有安排,自然要聽夫人的。」
溫儀景便又回頭看他,對上他臉上的指印,嘆了口氣,無奈地抬手輕輕給他揉了揉,還湊過去鼓著腮幫子輕輕吹了幾下,將蕭玉京整張臉都給吹紅了。
蕭玉京心中默默念起靜心咒。
太后娘娘有傷在身,不可氣血躁動。
溫儀景看著他閉上眼,長睫毛卻止不住地顫抖,抬手輕輕撥弄兩下,笑道,「周楠到底也是覬覦過你的女子,如今你將她從惡魔手中救了出來,或許人家想要以身相許呢。」
蕭玉京倏地睜開眼看向她,滿臉委屈,也不說話,就這樣看著。
溫儀景看著他,兇狠說,「她若有此意,我就將她小命留在奉高。」
蕭玉京還是紅著眼看她,不說話。
溫儀景便笑出聲來,抬手揉了揉他冷白的麵皮,笑著說,「我去問問周楠的意思,或許她自己有別的想法。」
蕭玉京輕輕點頭。
周楠是個大人了,無論作何選擇,最後都該為自己的決定負責。
溫儀景愛極了蕭玉京這乖巧的模樣,低下頭輕輕親吻他泛紅的眼尾,溫柔的像是獎賞他方才的識趣兒。
蕭玉京緩緩閉上眼,長長的睫毛微微顫抖著,灑下淡淡的陰影。
廊柱的影子被夕陽拉的老長,空氣里起了幾分涼意,遠處的岱山都仿若披上了一層黛青的紗衣。
庭院裡,溫儀景擠在蕭玉京的輪椅上靠著他睡得正香。
她做了一個夢:
夢裡,她在謝記的地下城,站在放著楊柳屍首的冰棺前。
她緩緩伸出手,推開了沉重的冰棺,一瞬間,冰棺里一身白衣的女人睜開了眼,朝她露出慈愛的笑,「阿景都長這麼大了,蠱蟲也該產卵了。」
說著,女人朝她伸出手。
溫儀景沒有猶豫地也伸出手要將人拉起來。
「夫人,該吃飯了。」手被人輕輕捏著,耳邊是蕭玉京低沉的聲音。
溫儀景愣了愣,才意識到自己方才是在做夢。
她揉了揉眼,坐起來,天色已經暗了。
蕭玉京隨著她起身,也動了動自己發麻的胳膊。
吃過飯,蕭玉京便回了自己的院子。
溫儀景在院中活動活動沒什麼力氣四肢,看著玄英放在桌案上的一碗藥湯整個人都不太好了。
她深呼吸一口氣,捏著鼻子喝了一口,就聽見了輪椅的動靜。
重新梳洗過的蕭玉京出現在視線里,溫儀景意外地挑眉,「你怎麼來了?」
她看了一眼被她靠了一下午的胳膊,吃飯的時候明顯感覺蕭玉京吃飯胳膊都不太靈活。
蕭玉京讓小順子先退下去,陪著溫儀景在院中的長離見此也離開了。
溫儀景看著院中只剩他們二人,黑亮的眸子一轉,抬手示意蕭玉京先別說話,
然後她認真地盯著他看了一會兒,深呼吸一口氣,端起剩下的大半碗湯藥,閉著眼一飲而盡。
放下藥碗,提著一口氣毫不猶豫地走到蕭玉京面前。
在蕭玉京疑惑的目光里,她彎下腰一把捧起他的臉,苦澀的唇就親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