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一樣的。」楚寒英笑的有些干,「我於陛下,和隨著您一起長大的暗衛,如何能一樣?」
看著袁青冥越發陰沉的臉,楚寒英用力的握緊了拳頭,開口的語氣很輕很輕,「阿冥。」
袁青冥面色稍霽。
「阿冥。」楚寒英輕輕抬手抓住了袁青冥的胳膊,「我們都知道,阿娘這一生過得並不容易,溫家也好,袁家也罷,都沒能讓她太舒心。」
袁青冥沉默著沒說話,但周身的冰冷已經斂去。
楚寒英繼續說道:
「她還從未能有過一段正常的情感經歷,您父親年長她八歲有餘,迎她入門是為了照顧您和瑤瑤,更是為了和鄭家抗衡。」
「當年迎親路上,擔心會有細作混跡其中,不惜將她陪嫁之人全都屠殺,讓她孤身一人入袁家,在袁家的這些年,她最擔心的是生死,從未經感受過男女之情。」
「人食五穀,七情六慾,她為你和天下百姓放棄了九州之主的位置,總要找其他相差太大的事情來轉移注意,所以她選了蕭玉京。」
「一個雖然雙腿有疾,卻有一個好父親,又沒有爛桃花的男人,蕭家的情況,或許比阿娘想的更好,看似是阿娘救贖了蕭玉京,可蕭玉京,又何嘗沒給阿娘帶來溫暖?」
楚寒英順暢地說著自己已經思考過許久的話。
她不得不提醒袁青冥,袁家和溫儀景的開始並不是那麼美好。
她也不得不提醒袁青冥,溫儀景已經為袁家,為他犧牲了很多。
她也更要提醒袁青冥,溫儀景喜歡如今的生活,他若還有心,便不能動半點去破壞的念頭。
袁青冥沉默的坐了下去,許久都沒有再開口說一句話。
楚寒英坐在他身邊,默默地陪著他,也沒有再說什麼。
她相信,袁青冥是個聰明的人,也是個有良心的人,可卻也害怕一個人的執念會將其吞噬,讓其瘋狂。
……
夜風浮動,水榭涼亭中紗簾忽地被整個掀起,露出浮動的人影,湖中水波蕩漾。
梳妝檯前晃動的銅鏡里倒映著兩道糾纏的身影。
「我今日請了玄英看診,她說我的腿或有站起來的可能。」蕭玉京短短一句話,一雙有力的胳膊便將人禁錮在梳妝檯前,任他索取。
身後的輪椅空蕩蕩地散落著薄紗紅裙。
溫儀景垂著頭的時候,能看到蕭玉京虛浮懸著的雙腳,可她很快便沒了心思去看他。
他的雙腿使不上力,便苦了她的雙腿,略微屈膝站著,雙手也要撐住台面。
溫儀景迷離的眸看向銅鏡,試圖在這月色里看清彼此的神色,銅鏡卻晃動的越發厲害,讓人也越發難捱。
不知過了多久,她無力地跌坐在他懷裡。
蕭玉京有力的小臂遮掩住一片春光,完美的肌腱弧線如同拉滿的弓弦,蓄著爆發力,血管脈絡在緊繃的白皙肌膚下,若隱若現,如同山川之巔奔涌的河流。
溫儀景感受著背後他炙熱且有力的呼吸,汗珠滑落,交織在一起,她看向終于歸於平靜的銅鏡,鏡中潮濕的掌印下映著她模糊的面容。
清冷幽深的月光灑落在窗前,如落了一層薄霜,窗外的月亮在墨藍色的天幕中亮的幾乎刺眼。
溫儀景平復著呼吸,抓了旁邊散落的衣裙遮了唇色,聲音低啞,「膝蓋疼。」
滾燙的掌心瞬間落在膝蓋上,暖意遍布全身。
她偏頭看向旁邊的滴漏,子時已過半刻,今日,七月十五,她的生辰。
「蕭玉京,這或許是我今年收到的最好的生辰禮。」溫儀景語氣很輕。
「我的榮幸。」蕭玉京幫她揉著膝蓋,滾燙的唇再次落在她微涼的肩頭,「遇上你,我的榮幸,溫儀景。」
夜鳥啼叫,聲音短促而突兀,很快又被粗重的呼吸聲吞沒。
溫儀景為他開心,也為他的話歡喜,更為他的行為而無比滿足。
……
溫儀景的生辰宴,並沒有大操大辦,只有親近的家人過來熱鬧吃飯。
楚寒英和袁清瑤一道來的,袁青冥宮中事務繁忙,並未出宮,只讓楚寒英幫忙帶了他去工部親手打造的一柄金如意,希望溫儀景能事事如意。
袁青冥沒來,溫儀景略顯意外,卻並未多問。
「我也來沾光蹭點喜氣。」溫首陽討好地看著溫儀景,將提前打好的一套頭面放在桌案上。
今日,也是他的生辰。
少時,兄妹三人的生辰宴都過的潦草,七月十五在南韻城是鬼節,要祭祀亡魂,溫榮要去祭祀祖先,無暇顧及他們三人。
溫儀景看了一眼卑微討好的溫首陽,大喜的日子,又還需要他來飼養蠱蟲,便沒拒絕他的請求。
她知道,溫首陽已經懷疑林覺曉了,來過生辰是假,尋素商是真。
落了座,溫首陽卻暫時沒有尋人的心思,他看著幾個少年圍著溫儀景嘰嘰喳喳地拿出自己的禮物,心中自然是羨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