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月扭頭,頭盔沒撥下風擋,日光刺眼,她不由微眯眼,猶豫的一瞬,給了方牧昭走近的機會。
任月抿了抿嘴,「你為什麼急著找他?」
「不止我在找他,別人也在找。要是別人先找到,就完了。」
方牧昭語氣嚴峻,不再有之前逗弄她的輕佻。任月不了解他,容易被唬住。
「別人……是什麼人?」
「比我更爛的人。」
任月第一次碰見爛仔自認頭銜,破罐破摔的人更無底線。
她當面罵任開濟一百遍,他也不會親口承認自己爛泥扶不上牆。但並不意味任開濟比方牧昭有底線。
任月剛對方牧昭建立的一管血的信任,瞬間又搖搖欲墜。
她就不該搭理這些爛仔。
「問一百次我也不知道他在哪。」
任月擰動把手走人。
休想用一塊錢打氣錢就收買她。
第5章
任月沖涼補了覺,差不多到了下午上班時間。她提前騎到醫院,去影像科重新列印任開濟的CT報告。
印表機僅限列印一次,任月只能去分診台找護士重打。
底部第一條診斷意見給她當頭一棒:右肺下葉後基底段不規則結節,右肺下葉小葉間隔增厚,考慮惡性腫瘤性病變伴癌性淋巴管炎可能……
護士喝水偷偷打量任月表情,互相不太熟悉,不好多問。
任月蹙眉盯了一會報告,兜里手機上班鬧鐘震動,她回過神,謝過同事,走出影像科。
人之將死其言也善,上一次見面的微妙,倏然間有了對應解釋。
任月直接打任開濟電話。
「您好,您撥叫的用戶已關機,請稍後再撥!」
她點開微信找任開濟的頭像:有空給我一個電話。
幸好,任開濟應該不懂拉黑聯繫人,消息還能發出去。
任月無意中回到手機通訊錄列表,R開頭的名字和N的只隔了幾個人,「倪家勁/泥猛」這一長串字符異常扎眼。
這個泥猛讓她有消息叫他,如果他先找到任開濟,會主動聯繫她麼?
他又不是警察。
任月拿不準下一步怎麼走,暫時只能寄希望於任開濟主動聯繫。
她剛工作兩年,若是家庭正常,還是一個可以向家人撒嬌工作太累的年輕女孩,碰到困難有人商量。
任月家庭特殊,跟外界保有距離感,不會向親近的朋友透露家庭情況,早跟知曉任開濟劣跡的小學同學斷聯了。
唯一的傾訴對象只剩下媽媽。
孔珍最近忙著任月繼兄的婚事,大概率有沒心思搭理她。
次日早晨八點,任月下夜班後,騎車趕往任開濟租住的城中村,特地給電單車上了U型鎖。
敲門,無人應答。
若是在家遭遇不測,這個季節早有異味。
「濟公!」任月不得不喊任開濟花名。
沒喊出老子,喊出另一個老子脾氣的人。
方牧昭出現在樓梯口,陰沉著臉,大步獵近。
任月嚇一跳,退無可退。
方牧昭警告:「你最好馬上離開這裡。」
任月一臉的憑什麼,話到嘴邊拐了彎。
此處狹窄,沒有監控,孤男寡女,她不太敢挑釁他。
方牧昭:「另一波追殺你老子的人準備到了,你要是不想惹麻煩,現在馬上走,以後不要再過來。」
任月愣了愣,上一次的「找」已經升級了。
方牧昭:「愣著做什麼,還不走,想死嗎?」
「凶什麼凶。」任月錯身而過,快步下樓,後頭腳步緊綴不斷。
戴頭盔,踢開立撐,跨上車,一氣呵成。
任月擰油門。
電單車往前一突,險些栽了,像只青蛙起跳被拽住後腿。
U型鎖別在前輪。
後頭噗嗤一笑,喪心病狂。
任月又急又羞,惱紅了臉,扭頭瞪他一眼,「你跟蹤我?」
方牧昭:「除非你請我吃飯。」
方牧昭沒有離開的意思,任月不得不在他的注視下,下車蹲下來,解開U型鎖。
每次在醫院外相遇,任月都戴著頭盔,安全,又笨拙。
當她在異性面前開始在意形象,關係變得微妙,只有短促的一瞬,也能叫人正視此刻心情。不是悸動,就是惱火,任月無疑是後者。
U型鎖解了扔回車筐,任月騎車上路。
方牧昭:「你到底什麼時候請我吃飯?」
「下輩子。」
任月發火時嗓音更大,迴蕩在空幽幽的巷子,經久不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