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了好幾列座位,誰也沒叫誰,任月和萬修像所有異性同事一樣,只笑笑,互相招招手。
方牧昭跟在任月後頭走出來,萬修已經轉過階梯口出去了。
他冷不丁問:「你同事?」
任月:「也是同學。」
方牧昭:「上次食堂門口那個。」
任月詫然,「你怎麼記得那麼清楚?」
除了任開濟和這個男人,方牧昭沒再見過任月跟其他異性密切交往。
方牧昭:「他在追你?」
任月再度吃驚,「沒啊。」
方牧昭往新端來的垃圾桶扔掉爆米花桶。
任月問:「為什麼這麼說?」
方牧昭:「你想知道?」
任月:「說啊。」
「不告訴你。」
「喂!」
方牧昭錯開她邁了幾步大的,害得任月跟緊幾步。
任月說:「你不要亂說。」
方牧昭:「緊張了?」
任月隱隱猜到方牧昭就是亂說,故意逗她解悶。狠狠瞪他一眼,逕自拐進廁所的岔道,「我上個洗手間。」
方牧昭也進了男廁。
進入一個新環境,他習慣性觀察所有人員和出入口,前者可能帶來危險,後者能助他逃離危險。
小便池邊站著一個似曾相識的背影,方牧昭轉身進了隔間。
他掏出任月寫的欠條,像上次一樣,撕了,把帶著她名字和電話的紙屑衝掉。
方牧昭出來洗手,萬修已經走了。
他在門口等到任月,「真騎車來?」
任月:「你的車停哪裡?」
方牧昭:「商場後面。」
商場後面經常出入各種貨車,貨拉拉混在裡面並不突兀。
商場門口小電驢成排,擠滿步道,僅剩的騎行道人車混行。送外賣的飛來飛去,不時嘀兩聲,跟這座年輕的城市風格一樣,趕時間,易上火。
方牧昭留意後方來車,輕扶一下任月左肩頭,將她撥到裡邊。
任月自然望向被觸碰的左邊,剛好瞧見換位後方牧昭,他早已收回手,像沒扶過她一樣。
這一瞬間異常奇妙,他們沒有暗示請求和許可,來不及緊張或激動,便完成換位。事後自然也沒有解釋。
他沒有一輛合適約會的車,她還不願意告訴他住址,今晚見面到此為止。
任月回租房一路都是大道,十點只是南方夜生活開始的時間。
路燈一盞一盞從眼前閃過,腦袋裡幻燈片一樣播放今晚的細節。
未來一段時間,跟誰去看電影,會比電影內容更加深刻。
騎回租房樓下,任月停了車,打算等明天白天有空位再充電。
她開了樓宇門禁進樓,拐個彎等電梯。
防盜門眼看合上,一隻粗短肥厚的手墊了一下,門又大開。
肥手的主人跟著任月進了電梯。
任月按了自己樓層,後退幾步靠邊抱臂。
來人伸過一條張長毛結實的手臂,按了她的上一層。
任月沒打量對方,在這裡住了兩年,不清楚四鄰住了什麼人,只在搬家嘈雜時知道鄰居又換人了。
任月抬頭,留意樓層LED顯示,霧面電梯門看不清人影。
樓層到達。
電梯門外,左面和對面都是牆體,右面拐出去是走廊。
任月跨出電梯面向走廊,習慣低頭翻挎包找鑰匙。
視線盡頭出現一抹特別的綠色,少見人穿綠色的鞋子。
任月悄悄瞥了一眼,撈出鑰匙,目光自然上移,將電梯的乘客打量一遍。
綠色人字拖,肥厚香腸嘴,鋥亮大光頭,特徵異常鮮明,好像在哪裡見過。
乘客像靜止成一張照片,電光火石間,任月想起出處。
派出所民警給她看過。
她驚恐地停了一步。
電梯門在側方合上。
第17章
電梯隔了一條走廊是步梯,任月在8樓,一口氣跑到樓下需要2分鐘。如果陌生男人聽見腳步聲,迅速從樓上追下,任月沒有快過他的勝算。
就算跑到樓下,她能跑去哪裡?
巷道比租房更為幽深漆黑,攝像頭無法覆蓋每一個角落。
任月來不及多想,先跑進離她最近的小窩。
她指尖發顫,鎖匙戳了兩三次才塞進鎖眼,開門、進屋、反鎖,開燈。
農民房的房間布局緊湊且奇特,電梯門出來那面牆壁正是任月房間的,她隔壁和對門各有一個房間,夾住走廊盡頭的一間。
她扒著門背貼貓眼往外看,視野邊緣是走廊盡頭和對面兩家的門。
走廊聲控燈滅了,視界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