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鴻哲也全是無奈,「刑警那邊找不到證據,留他兩天已經是極限了。」
方牧昭罵了一句,直奔正題,匯報這兩天新發現。
凸面鏡邊緣出現一抹熟悉的瘦削身影。
方牧昭一句「掛了」,立刻掛機刪記錄,兜起手機。
然後若無其事往回走。
「喂!」瘦師爺叫住他,黑色途銳離他們還差五六個車位。
方牧昭聽見第二聲才回頭。
瘦師爺:「你怎麼跑出來?」
方牧昭:「放水咯。」
瘦師爺疑惑:「我怎麼一路沒看到你?」
方牧昭:「停車場容易迷路。」
瘦師爺眉頭緊擰,沒再說什麼,鑽進他打開的車門。
任月在派出所一樓大廳等了一會,才見到負責任開濟一案的警察。
對方看了一眼手機時間,步履匆匆,打算留給她的時間不多。
任月開門見山,一股腦將被尾隨和剛才門口偶遇都說了。
警察為難而無力,容易顯得敷衍:「他對你沒有其他違法行為,目前也沒有證據證明兇手就是他,我們辦不了他。你搬家是明智的,如果他出現其他過激行為,你馬上報警。」
任月啞然一瞬,也許是危險已經遠離,這一刻的安全感,沒有泥猛陪她那一夜來得踏實。
警察和醫生一樣,案子和病情在當事人看來天塌了,其實只是他們工作的日常業務之一而已。
任月不死心,「沒有其他辦法嗎?」
警察說:「犯罪只能預防,不能根絕,就像你們醫生面對疾病一樣。」
任月只好戴上口罩,降低被認出的風險。
從派出所的伸縮門打量剛才的停車位,黑色大眾不在原位,也不在目力所及的停車位,任月才敢走出大院。
她爸爸生前是小偷,她現在也活得像過街老鼠。
夜班鈴聲響起。
任月面無表情接起電話,「你好,檢驗科。」
對面聽出聲音,「小月,是我,萬修,你今天也夜班?」
任月:「嗯,什麼事嗎?」
萬修:「今晚能不能幫做一個大便常規?」
任月:「今晚?」
萬修:「對啊,病人好幾天沒解大便,今晚才留到……拜託了。」
一般情況下,住院部的大便常規都是白天做。
任月聽著也一臉便秘的臉色,但沒有拒絕的理由。
「沒事,你叫送過來吧。」
萬修:「謝謝了!一會我點宵夜,你有什麼想吃的嗎?」
話題從排泄物一下跳躍到食物,任月胃口寥寥,「謝了,我晚上不吃東西。」
電話掛斷不久,窗口鈴聲響起,標本大概送到了。
任月匆匆掃完手頭二維碼,走去窗口。
住院部的標本籃子到了,意想不到的人也到了。
任月腳步慢了下,走到窗口邊,先拉過籃子,拿起便杯看了眼上面的名字。
還好,陌生的。
她問:「什麼事?」
方牧昭還是撐著桌沿,閒閒散散的姿勢,「來看看你。」
任月冷笑,「有什麼好看。」
人沒走,就是留了一線生機。
方牧昭抓住了。
他說:「前兩天在派出所門口看到你。」
任月:「我沒看到你。」
方牧昭:「沒看到最好。」
任月戴著口罩,呼吸細細往上涌,把困頓的雙眼焐暖了,有點澀意。
「你為什麼跟那個人在一起?」
隔著窗框和台面,她多了質問的意味,方牧昭無形坐上了審訊椅。
「你說大膽堅?」方牧昭自嘲一笑,不合時宜,惹得任月越發惱火。
口罩和劉海框出她清麗的眉眼,眉心褶皺異常醒目。
任月:「你還笑?」
方牧昭斂起笑容,「你懷疑我跟他串通?」
任月沒講話,眼神無聲說著:不是麼?
方牧昭:「我要是跟他串通,是不是該抓你去跟他請賞?」
話糙理不糙,任月後知後覺方牧昭主動請求她的信任,心一軟,便容易滋生期待。
任月:「你有沒有聽過,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方牧昭說:「生活所迫,有什麼辦法,我也想坐辦公室吹空調啊。」
任月沒資格約束他,更沒能力幫他,那只是他的生活,他的人生軌跡。
等她還清三萬塊的人情,他們大概路歸路,橋歸橋。
但莫名有淡淡的遺憾,為他們,也為他……
方牧昭掃了眼籃子裡的便杯,「難道你愛攪屎?」
「你……」任月瞪了她一眼,抄過籃子轉身要去幹活。
「任醫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