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著方才的一切,心裡溢滿了害怕。她不會不懂得李元禮的意思,她只是沒想到李元禮竟然真的敢,這可是在施府,況且,她兄長還在那裡。蘇川谷到底是她哥哥,不會見死不救,但李元禮依舊敢囂張。
紛雜的思緒堆積在她腦子裡,層層疊疊,好似隨時會坍塌。
好在施府不大,很快她便回到了前廳。
院子裡安安靜靜的,蘇祈春推開房門,只見茯苓從裡面衝出來,差點兒和蘇祈春撞上。
「哎呀,女郎,可算找到你了!」茯苓一見蘇祈春就一副如釋重負的樣子,拉著蘇祈春往屋裡面走。
筵席過後,桌椅都已收拾一空,穿過前廳,後面另有一間耳房,此時那裡圍著一大堆人,個個眉頭緊鎖。
迎面便是黑著臉的李夫人和蘇川柏。
蘇祈春本欲行禮,但兩人顯然興致不高,看也沒看蘇祈春一眼。
「這是怎麼回事?」蘇祈春望向茯苓。
「女郎,你是不知道,方才曲公子舞完劍,一眾人都圍著他要他再露兩手別的,誰知此時施家的清荷女郎忽然腹痛,痛得滿地打滾,汗流不止。」
蘇祈春細細地聽著,這才知道為何李夫人與蘇川柏那副樣子。原來上元節施府的大夫都回家了,施清荷病得緊急,而蘇川柏又是這眾人里唯一一個學醫的,於是便叫他來看。可他們怎會知,她這個哥哥對於醫書實在是一問三不知。
李夫人自然是想借著這個機會顯示下蘇川柏的,可誰料,反而出了大醜,怎能有好臉色呢?
正想著,兩人一起進了屋子,冬日裡,屋外的雪映著窗紗,也照得屋裡冷冷的亮,幾位夫人連著蘇老夫人和施老夫人都圍著床榻上那個瘦弱的身影。
施清荷額上沁出細密的汗,嘴唇發白,臉頰上猶掛著淚水,她帶著哭腔說:「祖母,清荷好疼。」
施老夫人半抱著施清荷,心疼地揉著施清荷的下腹,轉頭對眾人道:「愣著幹什麼?快去請大夫!」
眾人互相望望,又連忙催人接著去找大夫。
蘇祈春邁著步子走進來,見到眾人沉重表情,也不敢多說話,默默地走至蘇老夫人身邊。
方才蘇川柏在施家人面前著實出了丑,惹得施府的人個個不悅,蘇老夫人都沒臉呆下去了,此時見著蘇祈春,縱是知道她這個孫女醫術精湛,也不敢多說什麼,生怕又惹了一身騷。
「這……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施老夫人嘆氣,「怎麼好好地疼成這樣?」
施清荷流著淚,忿忿道:「定是因為那曲余青。」
春夫人聽得一身冷汗。
「關他什麼事?」施老夫人心下一涼,「他怎麼你了?」
施清荷抹著眼淚,「定是因為他將我面前的菜都吃光了,我中午沒吃好,所以才腹痛不止。」
這理由,明眼人一聽便覺得不靠譜,但從施清荷嘴裡說出來,偏偏有了幾分可愛意味。
施老夫人本以為有什麼事,沒想到是這些,不由得搖頭。
可蘇祈春卻沒忍住,「撲哧」笑出來,笑聲如銀鈴,撞碎這滿屋子的沉悶。
施清荷順著聲音看過去,見是蘇祈春,沖她招招手。
「纖纖姐姐。」施清荷將蘇祈春拉到床榻旁坐下,「你可算來了,我都要疼死了,你可要給我作證,就是曲余青惹的禍。」
蘇祈春笑笑,眼睛眯成一條線,「好妹妹,不然我替你把把脈,若真是吃壞了肚子,那纖纖怎麼說也要替妹妹出氣。」
說到診脈,不止施清荷,整個屋子的人都倒吸了一口涼氣,方才蘇川柏那模樣眾人都是瞧見的,如今這蘇祈春怕更是沒什麼東西。
施清荷望著蘇祈春,有些猶豫,她瞥眼看看施老夫人,施老夫人臉色不佳,她縮縮身子,似是不願。
蘇祈春有些失落地垂下頭,淡聲道:「妹妹不願意也就罷了,但依我看,妹妹這不像是吃壞肚子。」
「為何?」施清荷擰眉。
蘇祈春思索著道:「爹爹曾說,腸胃一體,若是吃壞了肚子,定不止是腹痛。況且妹妹是小腹疼痛,依我所見,那個位置倒不像是腸胃疾病,反倒更像——」
蘇祈春想到什麼,有些臉紅不敢繼續說。
眾人雖對蘇祈春有些偏見,但她提起醫術時的動作神態卻不知不覺地吸引著他們,冥冥中似乎有一種魔力,將他們的目光定在蘇祈春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