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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蒙著我眼睛做甚?」他的掌心溫熱,貼著她的睫毛,酥麻微癢。

「我怕嚇到縣主。」方才他擋回的那箭,徑直貫穿刺客胸膛,因勁力過猛,刺客身體破了個血洞,鮮血汩汩,狀況慘不忍睹。

「你先放開我。」容梔語氣里沾了些不耐,醫書上什麼死狀沒見過,她還不至於膽怯到害怕這個。

「縣主,」親衛長還有些顧慮,勸道:「留一個活口,方便盤問。」

眼前驟然光亮,她視線刻意避開倒在地上的屍體,待自己心跳平復了些,才點頭同意了親衛長的建議。

留不留活口,都未必能從這些刺客口中掏出什麼有用信息。江都謝氏也不是個傻的,定然會用家眷或旁的拿捏刺客為他們賣命。

權且當作一種心理慰藉罷。親衛的動作乾淨利落,眨眼間就押著最中間的黑衣人送到她面前。

那黑衣人眼神滿是不甘,不罷休地掙扎著。親衛將他的雙手反剪,喝道:「老實點!」

「啐。」他還不死心,眼神里滿是不屑,張嘴就想朝容梔吐唾沫。誰知頭剛一歪,謝沉舟就伸腳踹往他肚子踹去,他慘叫著跪倒在地,再無還手之力。

「誰派你來的?」她聲音本就清冷,如今更像是蒙了一層薄霧般,飄渺虛幻。

刺客並不答,反而咳了口血,大笑道:「哈哈哈,要殺要剮,悉聽尊便。」說罷,他舌尖一頂就想咬破嘴中毒藥。

容梔早有準備,厲聲道:「掰著他的嘴。」

毒藥被從他口腔里拽了出來,被親衛扔到地上,用腳捻碎,與泥土混在了一塊。

容梔歪著頭似是思忖了一會,而後緩緩笑了。

「江都謝氏,對嗎?」

謝沉舟安靜地立於她身側,眉宇間溫和清俊,眸光始終專注地瞧著她,似乎完全不在意兩人談話的內容。

無人知曉處,他背在身後的手已漸漸握緊。

地上刺客愣了一瞬,面色先是有些古怪,而後瞟了一眼神色清和的少年,而後扯出一個更為森寒地笑:「他,」他嘴裡喊著一口血,第一個發音幾乎被全數吞了進去,除了謝沉舟,在場無人注意到。

「是……」這麼跟你說的?

謝沉舟眼眸微眯,手腕微轉,夾在指縫間的暗器以一個隱蔽地角度脫手而出。

話音未落,刺客瞳孔忽然發大,猛地抬頭向後一仰,而後雙手痛苦地掐著脖頸,想汲取些氧氣卻始終無法呼吸。

最後重重磕在地上,七竅流血,須臾便沒了呼吸。

即便有心理準備,她也倒吸了一口涼氣。江都這麼狠戾?明明已經搜過一遍身,還是沒能制止謝氏滅口。

她握了握拳,往後退開幾步,吩咐道:「搜身,任何有可能證明身份的都不要錯過。」

「我幫著一起。」他自告奮勇道。

容梔搖了搖頭,拒絕道:「你先同我過來。」他淡青色錦袍上沾染了星星點點的血跡,有的蔓延至整個胸前,看起來可怖極了。

謝沉舟眉梢輕挑,唇邊的笑意卻絲毫未減。他乖乖地跟在她身後,一同走到牆角處站定。

她伸出手指戳了戳他衣衫上血跡最為顯眼的地方,聲音不禁變得柔軟起來:quot你受傷了?quot

謝沉舟輕搖了下頭,本欲解釋血跡並非是自己的,而是刺客所留。但一抬眸瞧見她關切的目光時,到了嘴邊的話卻突然改變了。

他嘴角微微向下彎了彎:「嘶……」

言罷,他手撫胸口,故作堅強道:「無妨,也不是很疼。為護縣主無虞,一切都值得。」

她的眉心不由得皺起,顯得有些尷尬和不安,訕訕道:quot上次給你的金瘡藥還有剩餘嗎?倘若待會兒鮮血仍然無法止住,就隨我一起去一趟醫館吧。quot

語氣中透露著對他傷勢的關切,同時也不可避免地帶著一絲無奈和歉疚。

於情於理,都是因著自己而連累了他,將他置於危險之中。謝沉舟本來並沒有義務護著她,但他不僅沒有走,還幫助自己擋住了那致命的一刀。

容梔微微用力咬了咬下唇,輕聲道:「你暫且安心在家調養身體,藥鋪那邊不必掛念,工錢會照往常一樣結算給你,待到你身體徹底痊癒之後再說。」

他嘴角笑意凝滯:「:)」

這可真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原本只是想略施小計,未曾料到如今卻是作繭自縛。

倘若他留在家中靜養,那不就意味著這幾日無法見到她了麼。那他寧願晝夜不休地守在店裡,只要阿月也陪著。

「可是我們還沒找到房子……」他說到這個,眸子又變得濕漉漉的,嗓音低落下去。

容梔啞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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