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並不打算殺他,卻要搓一搓謝沉舟的銳氣。
謝沉舟抹了把臉,笑意陰戾,教人瘮得慌。他並不躲,任由長劍貫穿身體。痛意迸發的瞬間,謝沉舟「噗嗤」,這悶哼卻不是謝沉舟發出來的,而是古道。
雖看不見,他卻憑藉風向敏銳辨別出古道的位置。而後一個反手,將利刃捅進了古道背部。
鮮血瞬間染紅了兩人衣衫。
「你……」 古道噴出一口血,有些不可置信地瞧著眼前,如同地獄中爬出的血人。明明臉上都是血,腹部也被開了洞,他竟還不認輸。
謝沉舟不理他,固執地抽出刀,還欲再捅。古道只得強忍著痛,向後退了幾步。
「撤!」他神色複雜地望了一眼謝沉舟。而後大喝一聲。
禁衛軍開始向後撤退。
長刀淅淅瀝瀝往下滴著血。謝沉舟分不清楚,是他的,還是別人的。
他全身都滲著血,卻如同受傷的不是他一般,將長刀往地上一插,面色沒有絲毫鬆動。
「殿下!您受傷了!」裴玄殺了不知多少人,顧不得擦拭血漬,連忙掏出藥瓶遞給他。
謝沉舟點點頭,吞下止血丸。待血翳漸漸散去些,他坐了下來,撕開腹部連著皮肉的衣裳。傷口處皮開肉綻,隱隱發出烏黑。
只是被劍刺穿,並不會如此,古道的劍上抹了毒。謝沉舟眼底閃過抹譏諷,整張臉上滿是陰鬱。
古道,他記住了。
「**,那個老狐狸居然用毒!看我不殺了他!」裴玄罵了句髒話,提起長劍就要上馬去追古道。
謝沉舟專心地清理傷口,頭也不抬道:「不想死就滾回來。」
裴玄頓時堰鼓旗息,懨懨地放下了兵器。鮮血如泉涌般汩汩冒出,在他的身下匯聚成一灘殷紅。
血流的實在太多,他肉眼可見失去血色。裴玄看得心驚肉跳,想要上前幫忙,卻被謝沉舟抬手制止。
若說方才,容穆對造反還是搖擺不定,那麼此時見靠在石頭,為了護他而血肉模糊的謝沉舟。他只剩下內疚:「殿下,這一切都是因我而起,若不是為了救我,您也不會如此。」
雖然雙眼還未完全恢復清明,謝沉舟卻抬眸謙遜道:「這是本殿自願的,阿月還在青州等您。」
有鳥雀撲騰著翅膀,從樹梢上飛下,盤旋與裴玄肩膀。裴玄瞥見鳥腦袋上一點紅,心中發緊。
這是比烏頭雀鳥還更珍貴的存在,聽說除開在雪原找到殿下那次,便未曾啟用過。
「殿下,青州出事了。」
謝沉舟深吸了幾口氣,幾乎是瞬間解下密信。被古道用劍刺穿時他不慌亂,被藥粉引發眼部血翳時他也鎮定自若。但一旦涉及容梔……
密信上的字不過短短一行,卻似乎有什麼東西扼住了咽喉,教他喘不過氣。
「阿月,不要懷疑我。」他心道。
第85章 狼煙四起 「躲著我?是厭惡我?」
秦志滿送達朝廷的求援書, 沒多久就被駁回。奏章甚至未過聖上的眼,就被二皇子一句「鞭長莫及」給打發。
消息無聲無息散遍整個大雍朝。短短几日,中原動盪不安, 狼煙四起。北方三郡群龍無首, 各方勢力盤踞,山南腹地茂王也傭兵自立。
而如今謝沉舟的地盤實力最為羸弱,因著疫病, 百信生活近乎停滯。倘若交戰, 他必將成為眾矢之的。
秦驚墨同容梔講這些時,她正奔波於各營帳之間,收集病患們服用藥材後的身體狀況。
聞言,她也只是淡漠點頭, 似乎並不把如今局勢放在心上。
她埋頭分析著宣紙上記錄的數據, 片刻後抬起頭來,卻不是回應秦驚墨,而是轉頭同麥冬說道:「如果病患陳述自己胸悶氣短,就再加兩錢半夏。如有好轉,就把半夏減半。」
麥冬點頭記下:「小姐放心。」
秦驚墨吃癟,哭笑不得, 就知她對謝沉舟心中芥蒂難消。他暗暗嘆了口氣, 心道:殿下,我能幫你的就這麼多了, 你自求多福罷。
副將突然掀起營帳,壓低聲音道:「將軍, 右副營營嘯!」
秦驚墨面色微變,肅然地瞥了一眼容梔。她似乎並未聽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