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沉舟深吸了口氣,冷峻淡漠:「本殿不罰你。但裴玄,你最好日夜祈禱她能毫髮無損地回來。到那時,你親自跪在她面前請罪。」
裴玄叩首道:「屬下領命。」
……
一切如同謝沉舟預料的,商羽再回去時,軍營幾乎變了天。他的親信被以各種理由調離或軍法處置,而各營大將,都被商縉勢力把持。
他明面上禮數周全,恭迎商羽回營,實則卻派人時時監視商羽,提防戒備。
中央軍鬧得不可開交,元氣大傷,直到古道將聖旨帶到,二人才暫且統一戰線。
合縱,圍攻謝沉舟。
天亮之後,中央軍先行鳴鼓,那鼓聲如滾滾悶雷,震得人耳鼓生疼。中央輕騎兵衝鋒在前,馬蹄聲如密集的鼓點,朝著青州城迅猛撲來。
騎兵們身姿矯健,手中長槍閃爍著寒光,殺意瀰漫在凜冽的空氣中。
謝沉舟一夜未眠,等的就是這一刻。他穩坐中軍大帳,聽到城外傳來的喧囂,不慌不忙下令:「出城,迎戰。」
城門緩緩打開,幾名大將騎著高頭大馬率先衝出,身後是如潮水般湧出的青州軍。雙方甫一接觸,便瞬間交戰打成一片。刀光劍影閃爍,喊殺聲、兵器碰撞聲交織一起,血流成河。
雙方你來我往,互不相讓,竟一時陷入僵局,不分勝負。
「報 ——」 傳斥候匆匆跑進營帳,聲音急促:「啟稟殿下,前方戰事膠著,我軍雖奮力抵抗,但敵軍攻勢猛烈,一時難以突破。」
謝沉舟聞言,神色平靜。秦驚墨卻是如狐狸般笑道:「可以進行下一步了。」
不多時,斥候又來報:「殿下,敵軍出現自亂陣腳之勢,商羽與商縉部下不合,兩軍在戰場倒戈相向。」
謝沉舟在膝頭輕叩著指節,面色依舊無甚波瀾。
秦驚墨早已笑彎了腰:「殿下,那商羽商縉真是有謀無斷,如此簡單的計謀,竟異常奏效。」
不過是最簡單的離間計,可惜,對手太蠢笨。只仰頭笑了片刻,秦驚墨倏然收斂了神色,眯起眼道:「若是那古道不在,戰況便會完全倒下我們。」但他來了。
秦驚墨起身,左右踱步起來:「那老家伙可不是個善茬。」
謝沉舟未言,不贊同,也不反駁,只利落穿上戰甲,唇畔多了幾分興味:「走,去會會他。」
戰場上,商羽和商縉都殺紅了眼。全然不顧此刻他們共同的敵人是謝沉舟。
商羽一心想著要奪回軍營的控制權,將商縉的勢力連根拔起;商縉則認為自己已經掌控了大半軍營,絕不能讓商羽再翻身。
雙方的部隊越打越激烈,士兵們死傷慘重,鮮血汩汩地流,在地上匯聚成了一片暗紅色的血窪,散發著濃烈的血腥味。
謝沉舟騎在馬上,哪有半分失明的模樣,只冷眼旁觀了片刻,才揚聲命令道:「眾將士聽令!全力進攻!擒拿主帥!」
瞬間號角遍響,軍隊士氣大振,攻勢愈發猛烈。戰場上的局勢開始逐漸朝著謝沉舟這邊傾斜,中央軍在內部爭鬥和青州軍的雙重打擊下,幾近四分五裂。
古道看著這混亂的場景,氣得臉色鐵青。他只得狠踢馬腹,持劍沖入戰場,強行將商羽商縉二人分開。
「這都成什麼樣子了!」 古道怒聲吼道,「大敵當前,你們竟然自相殘殺,真是愚蠢至極!」
他心中鄙夷不已。想過二位皇子天資平平,但未曾想到如此愚鈍,竟在戰場倒戈!
商羽和商縉被他一吼,才回過些心神,這才發覺謝沉舟竟已至前線。商羽狼狽抬頭,盔甲掉了許多玉片,而反觀謝沉舟,卻重甲森嚴,滴塵不染。
他不禁挑釁道:「商醉!有種出來單挑,縮頭烏龜算什麼本事?」
謝沉舟不答,只雙手環胸,閉目養神。
這態度激怒了商羽,他當即要衝過去,又被古道一把提溜了回來:「不想死就別犯蠢。」
古道心中翻了個白眼。這種時候,此人還在想逞能。他提劍沖入青州軍,只留下句話:「重整軍隊,一定要再撐一柱香。」
秦驚墨給謝沉舟口述完戰況,微微蹙起眉:「如此傾頹之勢都不撤兵……殿下,恐怕商羽留有後手。」
他轉念一想,愈發覺得有詐:「若有援軍趕至,恐怕戰局生變。」
如同預言應驗般,一名斥候突然慌慌張張地沖了過來:「殿下,大事不好!東面發現茂王軍隊人影,茂王也進攻了!」
「慌什麼?」謝沉舟嗓音沉穩,「調支弓兵過去,這邊戰況持續不了多久了。」
鷸蚌相爭,漁翁得利,他又怎會沒有準備。裴玄率臨洮軍鎮守東面,茂王不可能輕易攻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