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謝媛自大,而是王庭之根本不是她的對手,她鬆開他的手腕,笑道:「你若上擂台,與傅恆一般,我單手讓你,如何?」
又不是柔柔軟軟的姑娘,能耐下心與王庭之說這麼多,已是謝媛的極限了。
她拍了拍王庭之的肩膀,抬步與他錯身時,繼續道:「放心,看在丞相與『王二小姐』的面子上,我不會讓你輸得與傅恆一般難看就是了。」
說罷,她加快腳步,不一會兒就消失在月門之後。
王庭之盯著謝媛離開的方向,抬起右手,手腕上一圈紅色指印分明,他放下衣袖,將手掌藏於其間,慢吞吞地緊隨其上。
在他離開後不久,袖擺划過的那一簇灌木,倏然如同一瞬間枯萎凋零,只剩下一根根漆黑的樹幹,風一吹便碎成粉末。
……
抽籤比試台上,大多是被長樂侯點名的官員子弟,以及一些湊熱鬧的世家公子。
大部分人沒打過兩場架就痛得嗷嗷叫表示棄權,剩下的那部分人還沒打的,在看見謝媛一人單挑群雄的英姿後,吞了吞口水,紛紛開始找藉口退賽。
餘下的,便只有五人。
其中,便是武安侯世子傅歸,永安鏢局鏢師趙錢虎,今科寒門學子杜仲明,丞相嫡幼子王庭之,以及……
謝媛目光落在最後一人身上,背著弓箭,雙手環胸,緋紅的窄袖胡服在她身上呈現出一股明媚張揚的氣勢。
看了眼主座上穩如泰山的皇上,以及笑容端莊的皇后,謝媛若有所思。
她又學到了!
哄女人這一套,她還是不如皇上。
居然在眾目睽睽之下,允許當朝貴妃女扮男裝,參加武比。
不過很快,謝媛的注意力就被出現在比武場上的王庭之吸引住了,他仍舊一副散漫的模樣,隨意從兵器上挑了把軟劍,指向不遠處的武安侯世子傅歸。
挑釁意味十足。
兩人自小不對付,傅歸也不是什麼好惹的主,甚至不用司禮官開口,兩人一言不發就打了起來,火藥味十足。
另一個比武台上,趙錢虎抽到了杜仲明,女扮男裝的鸞妃輪空。
謝媛這下是真的忍不住了,嘴角抽了抽,再次抬頭看向主座,不期然對上皇上意味深長的笑容,他舉了舉杯。
謝媛也舉起酒杯,一飲而盡。
「小姐,打聽到了,押解趙成化那狗賊的官兵還有一刻鐘進城。」青綾借著替謝媛斟酒的功夫,小聲說道,「丞相和老侯爺那邊也已經安排妥當了。」
謝媛「嗯」了聲,回道:「按計劃行事。」
小半個時辰後,抽籤比試的兩場結果出來了,王庭之與傅歸兩敗俱傷,被抬了下去,意料之中的都沒有繼續戰鬥的能力。
不過,令眾人意外的是,看起來手無縛雞之力的文弱考生杜仲期,竟然險勝一招,打敗了彪形大漢趙錢虎。
謝媛起身,走向擂台。
鸞妃背著弓箭走向她,另一邊,杜仲期也沒有要注意的意思,拖著沉重的步伐,捂著受傷流血的手臂,緩緩站在了擂台上。
一個是親姨母,一個是傷員,謝媛也沒有看低他們的意思,依舊朝他們抱拳,比了一個請的手勢。
「二位,請。」
鸞妃與杜仲期對視一眼,兩人各自後退數步,鸞妃拉弓開箭,對著謝媛輕聲道:「謝將軍,小心了!」
此刻的她,雙眼熠熠生光,神采飛揚,和謝媛記憶中張揚靈動的模樣一般。
歲月有痕,此心不改。
主座上的皇上目光微閃,右手拇指不自覺加重力道握住酒杯。
「皇上,鸞妃如今這模樣,讓臣妾又想到了當初在長樂侯府初見的二小姐。」
皇后眉目溫婉,似是想到了什麼,她又輕聲道了句:「若平寧郡主泉下有知,瞧見鸞妃一如當初,應當也是欣慰的。」
「皇后說得是。」
擂台上,鸞妃以攻代守,率先拉弓射出三箭,箭矢破空,劃出三道完美的弧度,角度也十分刁鑽,就她露出的這一手,不比禁衛軍副統領左榮差。
謝媛騰躍翻身避開躲過一箭,右手提劍斬斷一支,另一隻手徒手接住最後一箭,隨即反手扔向不知何時已經繞到她身後的杜仲期。
杜仲期就地翻身一滾,隨即割斷被箭矢釘在地面上的衣擺,面無表情地再次攻向謝媛。
謝媛將長劍甩向背後,擋住鸞妃偷襲的同時,左手以掌代拳,迅速接了杜仲期幾拳,步步後逼,最後化力一推,將他拍下擂台。
鸞妃見此,連忙舉手作投降狀,就在眾人以為結束時,倏然一道暗箭從鸞妃袖口飛出,頓時驚呼聲一片。
謝媛嘴角微抽,以長劍撐地,身子騰空半懸起,抬腳將即將射出擂台飛向人群的袖箭夾住,整個人隨著劍尖旋轉半圈,而後翻身落地,避開鸞妃箭簍里剩下的最後一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