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可執槍斬敵寇,亦可揮劍斷叛首。
謝媛一腳踩在斷了的紅纓槍頭上,看向眾人,神色不容置疑。
「如有二心者,當如此槍。」
她抬腳輕輕踢了踢,眾將便看見那稜角分明的紅纓槍頭皺巴巴地貼在地上,裂痕無數。
眾人頓時心中一凜,紛紛拱手抱拳,低頭齊呼。
「末將不敢!」
謝媛頷首,繼續與眾將部署商討出兵細節,處理了一部分緊急軍務,草草用了晚膳後,她叫住錢參將與林副參將。
「二位隨我一同拜訪趙參將。」
待三人離開趙隼府中回到軍營,已是掌燈時分。
謝媛對二人擺手道:「二位先去休息休息,兩個時辰後後點兵出發。」
「主帥,告辭。」
兩人拱手抱拳,大步離開後,謝媛有些睡不著,她站在哨崗台上,夜風吹打在臉上,帶著一絲寒意與久違的塵土氣息,讓她更清醒了些。
玉京的繁華,吳郡的喧鬧,終究都不是她的歸宿。
她的目光落在軍營里起起落落的火把上,透過昏黃的亮光追逐到與南蠻廝殺的戰場,兵戈鐵馬,血肉橫飛,腳下的黃沙一寸寸被染紅。
她說過,要還北境一個安寧!
五更天未明,崎嶇的山林里甲冑摩擦聲不斷,驚得嘰嘰喳喳的鳥群振翅撲棱,飛向高空。
謝媛打了個手勢,朝林副將點了點頭,他們兵分兩路,抄近道從不同的方向繞到鳴風谷敵營側方。
這支南蠻軍難纏得緊,一改之前正面強攻的作戰方式,每天就派幾個野蠻子軍前叫罵,謝文淵最開始還能忍,堅守不出。
但這群鱉孫兒以為他們怕了,不僅罵得越來越難聽,還各種挑釁,三天兩頭的不是派人行刺偷襲就是想燒糧草。
「格老子的,這群老雜毛全他娘的慫狗,成天天不亮就開始叫喚,真刀實槍的開打轉身就跑!這都快一個月了,他們不累老子都嫌膩了!」
鳴風谷駐軍營帳里,一名滿臉虬須的將領拍了拍腰間的長刀,瞪大銅眼咬牙切齒,恨不得立馬拔刀殺出去。
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嘆了口氣道:「老郭你再忍忍,據探子來報,今年這群蠻子的牧地鬧了蟲災,他們的糧草快斷了。不戰而屈人之兵,此乃上策。」
「畢竟主帥生死未卜,朝廷的旨意又還沒下來,謝玉弧也沒了消息,城裡也被趙隼把控著,我們不能兵行險招。」
此話一出,整個營帳里的將士都陷入了沉默之中。
原本齊心不催的北境軍,在定北侯失蹤後,迅速割裂瓦解,速度之快,謝文淵都沒能來得及反應。
他看了眼天色,問道:「今日斥候可有來報?」
話音剛落,帳外便響起一道聲音。
「報——」
探子來報:「南蠻主力軍突然朝南急行軍兩日,強渡赤水河,正在攻占皋蘭城。皋蘭城守求……」
斥候話未說完,整個人便「撲通」倒在地上,謝文淵幾人連忙上前查看。
「快,傳軍醫,還有口氣!」
最先開口的那名絡腮鬍子將領一把拉開帳連扯著嗓子大喊起來,隨後看向謝文淵,拔出腰間的長刀。
「媽了個巴子,狗日的賊毛龜蠻,老子要殺他個片甲不留!」
郭副將頭也不回的衝出了軍帳,跨馬提刀,領著百餘人殺向敵營。
「格老子的,給我殺!殺一個賞銀五十,殺十個軍功加一等!將士們,殺啊!」
在哨卡前叫陣的南蠻將領,還沒來得及反應過來,一柄大刀便朝他迎頭砍了過來,「骨碌」一聲人頭落地,被長刀挑起掛在馬背上,在空中劃出一道血色弧線,馬蹄聲答答,踏著沙塵繼續衝殺。
「謝參將,我去將老郭拉回來!他太莽撞了!」
急匆匆跟著郭副將出來卻沒趕上的幾名將領,紛紛看向謝文淵,謝文淵看著不遠處揚起的滾滾黃沙,嘴唇抿成一條直線。
「不用!龜縮了這麼久,是時候動動了!」
幾人不可思議地看向謝文淵,謝文淵抬手繼續道:「我知道你們想說什麼,鳴風谷是至關重要,但若南邊失守,南蠻揮兵直上,京城危矣。」
「若國之不存,我等困守此地又有何意義?」
此言一出,眾將皆沉默。
「願隨將軍馬革裹屍還!」
死守鳴風谷的五千精兵幾乎傾巢而出,謝文淵領兩千兵力從正面突殺,其他將領兵分兩路,從側翼包抄。
誓必要將這支南蠻軍剿殺在鳴風谷境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