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書嶼也懶得和那人兜圈子,他把西裝外套一脫,鬆了松自己的袖口和領口隨意地靠在椅背上,修長的腿大大咧咧地蹺著,面對著沉默的傅瑾承,終於使出了自己的撒手鐧。
「我剛在外面,見到宋學妹了。」
這句話一出,顧書嶼滿意地看著他放下了手臂,露出自己的面孔。
他的面上是一貫的清雋冷淡,這幾年的病痛折磨的也沒有掩蓋他穠麗逼人的眉眼,那雙眼睛依舊深邃逼人,薄唇緊抿,周身是說不清楚的清冷孤寂。
「你見到誰了。」
沙啞的聲音還帶著高燒之後的疲憊,蒼白的面上仍然帶著深深的倦意,但他的目光卻凜然了許多,連語氣之中都染上了幾分強硬:「阿嶼,你看到誰了?」
他死死地盯著顧書嶼,等待著他的答案。
顧書嶼抱著手看著床上的人,念出了他心底的名字。
「宋知念。」
床上人的情緒突然有些激動了起來,他的手指緊緊攥著被單,指骨間繃得慘白,他大口大口地呼吸了起來,連咳帶喘的,就連臉上都泛上了不自然的潮紅。
他的狀態倒是把顧書嶼嚇了一跳,顧書嶼趕忙上去又是撫背又是隔著被子撫胸口的伺候著:「我說祖宗,就一個名字都能把你刺激成這樣?」
早知道這樣,還不如不告訴他。
他身體受傷的位置比較高,對呼吸和心臟都有一定的影響,加上這次的來勢洶洶的肺炎,更是被叮囑了要靜養。
「要不要喝點水?」顧書嶼見他慢慢平靜下來,開了瓶礦泉水,往瓶子中插了根吸管,遞到傅瑾承面前。
「不用。」
剛剛那一下折騰走了他身上為數不多的力氣,傅瑾承的手指無力地揮了揮,喘著氣拒絕道:「還沒到喝水的時間。」
他現在喝水都是定時定量的,不能早也不能晚。
顧書嶼也想起來這件事情,他收回手,乾脆丟了吸管自己仰著頭灌了幾口,隨手把水瓶放到一旁,想等傅瑾承平靜下來再說。
「你先告訴我……」傅瑾承的氣息還沒有平穩下來,他壓著咳嗽和喘息,艱難地問道:
「你先告訴我,她看上去怎麼樣,她是不是生病了……為什麼會來醫院?」
顧書嶼在心裡嘆了口氣,見他說一句話都要大喘幾口的模樣,卻是不敢將剛剛宋知念說的話如實轉告。
「她看上去蠻好的,來醫院也是因為她陪她媽媽來理療。」顧書嶼思索著宋知念的話,在腦海內轉了一個彎,斟酌著說道:
「她開了家咖啡店,說等我有空了多邀請我去她店裡坐坐。」
顧書嶼一邊說一邊注意著傅瑾承的表情,就怕自己的話又刺激到他。
但傅瑾承聽了,憔悴的臉上卻難得地出現了一絲笑意:「這話聽著不像是她的風格。」
他太過了解她了,即使三年沒見,他也依然知道她的性格。
當年那樣決絕地對她,如今她又怎麼會對顧書嶼這樣說,就算是這樣說的,可能也沒安什麼好心。
「她確實是這麼說的,可能她已經放下那段過往了吧。」
顧書嶼給傅瑾承掖了掖因為剛剛動作而滑落的被單,嘆道:「畢竟,人是會變的。」
這話一出,顧書嶼意識到了不對。
他的手頓了頓,慢慢縮了回去。
「阿承……」
傅瑾承沒說什麼,他長長的眼睫垂下,遮住了眼眸之中的晦澀。
三年了。
他還是只能靜靜地躺在這裡。
像是一尊精緻而脆弱的雕像。
第3章 「有些人哪,還不如別人養……
宋知念回到店裡的時候,窗外的雨依舊沒有停。
她的店在運河邊的一處時候的獨棟別墅里,一共有兩層高,屋外還有繞著屋子的前後兩個庭院。
當時前屋主正好遇到經濟困難急著出手,宋知念看了環境和房子維護情況後,也就爽快地付了全款,開始將別墅進行整體的改建。
她將房子以前的鐵門都進行拆除,用圓形拱門打通了前後門的庭院和街道,只留下了一些低矮的圍牆作為和街區的分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