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在以前兩個人還沒有在一起的時候,每次在老師辦公室幫忙到晚上,傅瑾承也會將宋知念送到宿舍樓樓下再自己離開。
可現在,他已經做不到了。
「傅總。」
謝醫生定了定神,鎮定道:「您……」
「就這樣吧。」
傅瑾承搖搖頭,制止了謝醫生接下來想要說的話。
他的眼睛看著天花板,眼中複雜萬分。
這片天花板他已經看了不知道多長時間,連天花板上的吊頂之中有哪裡有細微的縫隙,他都已經瞭然於心。
謝醫生還想再勸,但最後也只能說一聲
「好的。」
他們收拾好東西出門,在出門的時候,看到了站在門邊的宋知念。
「宋小姐。」
謝醫生抿了抿唇,雖然心裡極其不願意成為棒打鴛鴦的棒子,但他也只能說道:「您看,您是要現在回家嗎?」
「我聽到了。」
宋知念搖了搖頭,對謝醫生笑笑,眼中卻並沒有謝醫生想像的難過:「您先去休息吧,這裡我來吧。」
「唉,那好的。」謝醫生想想,還是小聲替自己的老闆說了些好話:
「今天雨太大了,傅總雖然說他沒有身體不舒服,但是多多少少身體都會有些不適,加上今天復健的動作一直做不出來,心情不好也是正常的。」
他側臉看了下室內,看到傅瑾承平躺在床上,一副死氣沉沉的模樣。
「宋小姐,如果待會傅總說了什麼不好聽的話,希望您稍微擔待些。」謝醫生嘆著氣勸道。
「我知道的。」
宋知念自然見過傅瑾承發脾氣的模樣,和那些大哭大鬧的病人不一樣,傅瑾承發脾氣的時候卻總是會看上去冷靜地說出那些最傷人的話。
傷人,更傷己。
謝醫生最後囑咐道:「今天是我值班,您要是有事情隨時到隔壁來喊我們。」
說完,謝醫生和住家醫生對宋知念點頭告別,轉身去了旁邊的會議室。
隨著關門聲響起,二樓變得一片寂靜,就連樓道之中的聲控燈也漸漸熄滅。
他們就仿佛陷入了一場的對峙之中。
最後,還是屋內的人先結束了這場對峙。
「念念。」傅瑾承放下手,手掌在墊子上發力,將他上半身支撐著坐起,他看著黑暗的走廊,說道:
「外面黑,進來吧。」
二樓和三樓一樣,雖然有走廊的主燈,但是因為他喜歡昏暗環境的原因,兩層樓的主燈在他在的時候基本沒有開過。
屋外還是沒有聲音。
「念念。」傅瑾承苦笑著嘆道:「我現在最多只能坐在這裡,稍微動一下都渾身痛。」
他可以欺騙謝醫生,但是他欺騙不了他自己,還有她。
「所以,你要是想回家,就讓管家送你回去,現在雨太大了,我怕你自己回去會淋雨。」
傅瑾承的手也有些不穩,疼痛侵蝕著他的本就已經千瘡百孔的身體,傅瑾承閉了閉眼,壓下了聲音之中的顫抖,佯裝鎮定道:
「但你要是還願意可憐、憐憫、面對我這具行屍走肉。」
「就進來吧。」
第33章 沒有一種愛,會建立在憐……
宋知念還是完全拉開了那扇房門。
屋內的燈穿越了木板的阻撓,完完全全地,照亮了門前那一片的黑暗。
暖色的燈光混著黑暗的廊道,給這一處留下了些昏黃的幻影。
她就站在那片光影之中,暖光顯得她的眸光越發的明亮,那些昏暗似乎遮掩了她臉上的複雜,令傅瑾承無法辨認她臉上的表情。
他不敢說話,甚至連呼吸都放緩了些,生怕自己如果動作太大,會打破這一場眼前的平靜。
「我沒說過我要走。」
在門外的宋知念向前走了兩步,卻還是站在門邊,輕嘆著說道:「我進來,也並非憐憫、可憐你。」
傅瑾承半仰著頭、望向她。
他是坐著,她是站著,傅瑾承想要看清她,卻還是受困於此時的位置。
而宋知念只需要眸光下垂,就能看到狼狽的他。
傅瑾承坐在墊子上,手掌撐在墊子上、兩隻手臂斜撐直,維持著他身體兩邊的平衡。
他的腿因當時被人擺放好的,兩條腿平放在墊子上,黑色的壓力襪遮掩住了他內扣下垂的腳掌,倒是通過壓力的拉扯在視覺上看上去正常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