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哀求並沒有什麼用,她抓著他的那雙手已經裝入了手心,和他十指相扣著,像是在給予他安心的力量。
傅瑾承感到渾身一陣陣的發涼,渾身的血液在此刻像是在蹦騰上涌。
他的情緒在今天已經受到了極多的刺激,但是遠遠沒有眼前所看到的這一切,更讓他來得目眥欲裂。
「不要……」
宋知念的手搭在了他的腰間衣物上,在她的下身,傅瑾承甚至還能看到若隱若現的導尿管。
「別怕。」宋知念望著他的眼眸,伸出手掀開了他上衣的下擺。
傅瑾承呼吸一滯,他呆愣著看著她的動作,只覺得身邊的一切聲音好似都消失了。
藍色的上衣布料下,是軟癱在腹部的一攤泥肉,那到車禍時候形成的傷口還橫跨在他的腹部,將那勉強還能說一聲肥美或者是白皙的肉塊愣生生地割開。
「別看……」傅瑾承顫抖著手胡亂地擺著,想要去拉她,他們交握的手心已經是一片的潮濕,
傅瑾承哀求著望著宋知念,想要去阻攔她的動作:「好醜……」
「阿承,你騙我。」宋知念緊緊地握住他的手,她注視著他的腹部許久,方才抬起頭道:
「不醜,真的。」
他的腰腹遠遠沒有他擔心的那樣醜陋,腰側的還能看到曾經起伏的線條,蒼白的皮膚覆蓋在腰間,只有小腹的位置有些久坐久躺導致脂肪堆積。
只有那一道像是被撕拉後癒合的疤痕,從左胸橫跨到了肚臍旁,如同一條蜈蚣盤踞在他的皮膚之上,旁邊的皮膚上,還有因為輪椅束縛帶長期束縛導致的紅痕。
宋知念覆蓋於那道傷疤之上,她撫摸著,從疤痕的最上方開始,在一點點地撫摸到他肚臍的位置。
被眼瞼擋住眼中帶著慶幸,即使癒合了都還是這般的慘烈,她根本無法想像,車禍之時的模樣。
「這也是車禍留下的嗎?」她問。
傅瑾承嗯了一聲。
他被車從背部撞過來,身體前傾倒下的時候被旁邊的鐵柵欄劃到,直直地被撕拉出來了一條狹長的傷口。
「痛嗎?」她抬起頭問道,
眼中已經有了淚光。
傅瑾承一時有些手足無措,他搖了搖頭,想要替她擦去眼淚,但是手連抬起的力氣都已經完全沒了。
「車禍那一瞬間渾身是痛的。」傅瑾承如實道,他的情緒還未平穩,就連的話都說得斷斷續續的:「後面就沒感覺了。」
他應該是沒怎麼感受過這道傷口的疼痛的,傅瑾承想。
脊髓的損傷,讓這一塊也失去了痛覺。
「別看了,念念。」傅瑾承別過頭,不想再看到眼前的這一幕。
她的身形是如此的纖細均勻,此刻坐在他的身上,更是將他的醜陋展露得完全。
她說得不醜,應該只是不讓他傷心吧。
傅瑾承自嘲地笑了笑。
但是他的頭卻被她掰了回來,傅瑾承被迫著睜開眼睛,無奈地看著宋知念。
以往溫婉文靜的女孩子在此刻像是女土匪一樣一邊掀著他的衣服,一邊強迫他和自己對視著。
她在他的面前俯下身,傅瑾承下意識地閉上眼,卻突然意識到她的目標並不是他的臉。
傅瑾承猛然睜開眼,看向下方。
「我很噁心……你不要……」
他的身軀是那般的噁心,她那樣美好的人,怎麼能——
「傅瑾承,你要相信,」
宋知念的手點在那道傷疤上,見他看來,她笑著對用口形他比了最後幾個字,最後在他近乎崩潰的目光之中,親上了那道疤痕。
轟。
傅瑾承的大腦之中只餘一片轟鳴之聲。
他明明是沒有感覺的,卻在這一刻像是感到自己這處傷口如同火山裂口一般將沸騰的熔岩代入了他的四肢之中。
「念念……」
傅瑾承一時都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麼,他認為的不堪與醜陋,被他心愛的女孩子像是珍寶一樣地吻了上去,而那寫在腰間的紅痕,也被她一點點撫摸過去。
「念念,」他只能像是迷路的孩子,不斷地呼喚她的名字,懇求著她的垂憐:「上來……」
他想要抱她,想要親吻她,想要把自己這副身軀所能有的一切都獻給她。
宋知念沒有再猶豫,她坐直身體,重新捧起他的臉,詢問道:「剛剛我說的話,你看見了嗎?」
「嗯。」
傅瑾承仰著臉等待著她,就連話音的尾調都帶上了激動的顫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