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露營,也是她實在無法忍受自己周末就躺在家裡休息,加上顧書嶼的盛情邀請,才幹脆一起約了宋知念出來。
這是兩處草坪交界的小河邊,帳篷、小桌,都已經由工作人員搭好,顧書嶼拉著小車從一邊的道路上下來,見傅瑾承身後推著輪椅的護工,乾脆和護工交換了一下,讓護工幫他把東西拉到帳篷邊。
「能把你叫出來的,果然只有宋學妹。」
顧書嶼推著輪椅,含笑著道:「早上林芸和我說你也來,我還以為是有人搶了你的手機給我發信息。」
傅瑾承看著遠處已經手拉手一起去帳篷的兩個人,臉上因為出門而導致的僵硬和緊張微微舒展了開來:「知道你要追林芸,這不是給你助陣來了?」
他和顧書嶼從小認識,對方是什麼性格,兩人心中也都清楚,平白無故約人家出來露營,不是顧書嶼的風格。
「就你還助力呢。」
顧書嶼冷哼道:「要不是當年幫你分那個手,那姑奶奶也不會此後三年一直對我愛答不理的,搞得我像是那個拆散鴛鴦冷血無情的人一樣。」
顧書嶼早就已經對林芸動了些心思,只是大三的時候沒有做好準備,到了大四打算追的時候,又成了讓人家姐妹傷心難過的罪魁禍首。
要不是那次他來找宋知念談,正好碰上林芸,都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有緣相見。
兩位女士的速度很快,就在他們過來的時候,她們已經在露營的桌上擺滿了零食、水果和甜品,琳琅滿目,把桌子都填滿了。
林芸似乎嫌棄他們的動作有些慢,在擺東西的時候還皺著眉時不時往他們這裡看。
自從選擇了教師,林芸的皺眉或者面無表情的時候,都已經有些不怒自威之感。
顧書嶼拱手求饒,加快了速度,把輪椅往營地推去。
傅瑾承的目光不在他們身上,隨著輪椅漸近,他看到了已經坐在椅子上理著面前飲料的宋知念。
她正在擺著每個人的杯子,簡單的動作,卻還是一副專注的模樣。
宋知念似乎做什麼都是認真的模樣,從他認識他那一天起就是這樣。
對待那只可憐的小貓咪,對待每一次的學生工作,對待自己手中泡的每一杯咖啡,都是如此。
傅瑾承微微一笑,像是對顧書嶼說的,也像是對自己說的。
「幸好,現在也不遲。」
即使身軀已經被桎梏於傷病之中,即使時間已經被工作所束縛,但是唯一不變的,是那嚮往著天地之間的靈魂。
他愛她。
而幸好,她也還愛他。
她們一直在高爾夫球場待到了落日的時候,才互相道了別。
夏末與初秋的交界,就連晚霞都會染上絢爛的秋色,空氣中也帶著初秋的涼意。
回到家後,宋知念盯著傅瑾承回到床上,又量了量他的體溫,逼著他喝下一包感冒沖劑預防感冒,這才安下心來。
傅瑾承連人帶被子,被她包裹成了一個毛毛蟲,他努力從被子的上層鑽出來,向宋知念表達不滿:「我沒事,不用這么小心。」
他就是離開的時候咳嗽了幾下,轉頭就把宋知念嚇得大驚失色,回到家便來了這麼大的陣仗。
傅瑾承的抗議並沒有奏效,在宋知念那麼一瞪眼之後,他乖乖地鑽回了被子裡,拉了拉被子,給自己蓋好。
她們剛剛上來得太急,就連她的包都沒拿,宋知念左右看了看,想起自己上來前隨手把包放在了沙發上,便和傅瑾承說道:「我去樓下拿下包。」
她下著樓,突然感到了一絲的異樣。
剛剛還熱鬧的樓下突然變得異常安靜,之前還在給她打招呼說自己去切水果的管家都不見了身影。
宋知念有些奇怪,她走到樓下拿了自己的包,再轉頭時,第一眼看到了站在門口的男人。
院中的古樹隨著晚風刷刷作響,本是一片寧靜祥和之象,但是卻被格格不入的他所打破。
他是逆光而來的,光從他的身後照進了室內。
房屋的陰影在他的臉上投下一層陰影,擋住了他的眉眼之間的狠戾,令人看不清他在想什麼。
宋知念拿著包,站直了身子雙手抱起,直直地看向他。
房間內依舊一片死寂,在這般詭異的氣氛中,她已經大概猜出來了來人是誰。
只有一個人,能有如此逼人的氣場,
她向前走了幾步,在搖晃的影子之中,看清了傅行止的長相。
不可否認的是,傅瑾承優越的外貌確實隨了傅行止,那高挺的鼻樑、微抿的薄唇,幾乎都和傅行止一模一樣。
唯一的區別,就是傅行止更加狠戾的眉眼,以及他身上就居高位不怒自威懾人的壓迫感。
傅行止看著她,眼中竟然帶著一絲說不明的戲謔。
宋知念皺了皺眉,脊背生出涼意。
她討厭傅行止的這個眼神,好像來見她,只不過是工作疲憊之餘到動物園去戲耍一下動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