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目光從她劇烈起伏的胸口轉到她因為憋氣紅透的臉,他擰了瓶水遞過來。
「25。」賀璽突然開口。
「什麼?」蘇愉皺眉不解。
「25個台階。」賀璽語氣平靜,「也就三層樓的高度。」
她知道!
她當然知道!
這山說起來海拔並不高,來之前看攻略,說兩個小時就能爬到山頂,但現在過去一個半小時了,一半都沒爬到。
特別從平路轉到台階後,蘇愉進入了三步一停的待機模式。
她真的覺得她的心臟要憋爆炸了。
「我只是爬樓梯不行。」蘇愉邊順氣邊給自己找藉口,「爬坡的話問題不大的。」
「真的嗎?」賀璽反問。
「真的。」蘇愉大聲的回。
她像個幼兒園裡要努力證明自己的小孩子,賀璽看著她時,忍不住笑了一聲。
他臉上的冷意就散了兩秒又立馬聚回,快得像沒變過,出聲對蘇愉說:「起來吧,我背你。」
賀璽別說完全不喘,以他的身體素質,負重跑都不在話下,他當初還在隊裡的時候,就是體能測試第一名,即使是這幾年,也一直保持著鍛鍊身體的好習慣。
賀璽在她面前蹲下。
蘇愉內心掙扎了一下,畢竟還沒有誰特地跑來爬山,結果爬了25個台階就要人背的……成年人。
但這點掙扎在她微弱的體力面前簡直不值一提。
蘇愉放棄。
她深吸一口氣,手搭上賀璽肩膀,剛碰到他,他手臂已經攬過她腿彎,力氣向上收起,輕鬆把她背了起來。
蘇愉雙腳突然離地,於是面前的後背成為了她和大地唯一接觸的依靠。
賀璽即使背著她爬樓梯腳步也很穩,他手臂的肌肉隱隱鼓起,肌肉輪廓印在她腿彎,似乎連帶著呼吸一起傳了過來,蘇愉只覺得有點燙。
她手只能搭在他肩膀,從他T恤的領口裡,蘇愉一低頭,隱約看到他後背有傷。
即使同床共枕過很多次,蘇愉卻從來沒有一次清晰見過他後背的樣子,只在某些時候看到不同的一角,總是橫亘著不同的傷疤,深淺不一,舊上添新。
她低頭時眼帘收入傷疤的一角,蘇愉愣住,她下意識伸手碰了下。
不明顯的觸感,但並不是平整的皮膚,像平地上盤曲的山脈,蘇愉心尖隱隱被燙了下,她開口問:「你受傷了?」
「沒有。」賀璽悶著聲音否認,他不動聲色側了側脖子,擋住蘇愉的視線。
頓了頓,怕蘇愉多想,他又說:「舊傷。」
舊傷。
怎麼會有人有那麼多舊傷。
蘇愉眨了眨眼睛,她努力回想,但那麼多次,她竟然沒有一次真正看到過他後背的全貌。
這事她竟然才發現。
她手心像被磁鐵吸住了一樣輕輕按下去,隔著薄薄的衣服布料,疤痕的觸感變得那麼清晰,蘇愉又問:「為什麼會有舊傷?」
賀璽腳步一頓。
他沉聲回:「以前訓練留下的。」
賀璽的過去蘇愉幾乎是一無所知,賀璽從來不提及,蘇愉也不會主動問,邊界感這個東西她一向把控得很好,每個人都是自己獨立的個體,沒有任何人
應該以任何名義侵入到別人的生活,探究別人的過去。
「算了,你放我下來吧,我自己能走。」蘇愉推了推他。
她明明看到還有剛癒合的傷痕,蘇愉有點不好意思,她有種給他雪上加霜的愧疚感。
賀璽沒動。
他手臂像一塊堅硬的狄托著她,繼續往前走:「蘇愉,我沒事。」
「就你這點重量,不至於壓死我。」賀璽根本沒有要放她下來的意思。
蘇愉拱了拱鼻子,半天也只反駁的說了一句:「我很重的。」
這句話很沒有說服力。
賀璽像沒聽到。
他只是沉默地往前走,直到走過這一段長長的台階,前面就是山頂的亭台,已經是目的地,賀璽才把蘇愉放下來在亭台的石凳上。
他彎著腰,正要起身,看到蘇愉褲腳沾上的泥濘,他手指給她擦了擦泥漬,又把她褲腿往下拉了拉。
可以了。
接著才站起來。
蘇愉的視線跟著他的手指在走,她有些錯愕的看他擦乾淨泥漬又給她整理褲腳,明明是一向冷漠的男人,此時手裡的動作細心又輕柔——
這一刻蘇愉忽然覺得她心上像被一隻寬厚的手按住,壓下了幾個又淺又暖的小坑。
第9章 「哪次打雷不是我抱著你?……
山頂的亭台下是湖泊,夕陽的光像打破蛋殼落在瓷碗裡的蛋黃,暖洋洋的,蘇愉深吸一口氣,忍不住朝著陽光的方向張開手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