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搬過來和你一起睡吧?」
蘇愉睫毛上纏著水汽,她眨了眨眼睛,睫毛也緊張地顫了顫。
「賀璽,好不好?」
蘇愉已經緊張死了。
雖然他們以前都是一起睡的,其實做完之後就各自一邊,賀璽在不在蘇愉都沒覺得有什麼,好在就是他睡品很好,不僅躺得板板正正,還不打呼嚕不磨牙,永遠比她睡得晚比她起得早,蘇愉也就不介意他分走自己一半的位置。
不然一個人睡一張大床多舒服啊,她可以從左邊滾到右邊,還可以從前面滾到後面,或者把自己躺成一個「大」字……
這些都沒關係。
這是第一次蘇愉主動提出要一起睡。
賀璽把她晶瑩圓潤的眼睛收入眼底,他低聲反問:「你確定嗎?要和我一起睡?」
蘇愉挺直了背,點頭說:「嗯,確定。」
「這裡的床只有一米五。」賀璽提醒她。
「可是我很瘦啊。」
賀璽眼神冷靜又嚴肅。
但蘇愉才不管,他不說話就是答應了。
蘇愉屁顛屁顛的去自己房間搬東西過來。
蘇愉就順理成章的占據了靠窗邊這一半的床的位置。
她還是更喜歡睡靠窗,在家也是,讓賀璽靠門會更有安全感。
賀璽換了藥,又去倒了杯水放在床頭,然後才回到床上。
蘇愉已經躺下了。
今天在外面走了太久,她走累了,中午吃飯之後就發飯暈一直打哈欠。
賀璽站在床邊,看蘇愉窩在被子裡。
她就那麼薄薄一片,躺進被子裡,褶皺那麼一卷,快要看不出來裡面躺了人,她閉著眼睛,睡得很安靜。
賀璽眉心變得很柔和。
事實上他已經很久沒有睡過一個好覺了。
以前有蘇愉在,他在她身邊就能睡得很好,她身上有一種讓他平靜的氣息,這世上他見過很多人,只有蘇愉才有這種氣息。
分床之後,他再也沒有睡好過。
長夜漫漫,他總在噩夢中驚醒,或者是睡眠很淺,睡得少,一天能睡到五個小時,對他來說已經很不容易。
幸好他這麼多年早已養成習慣,他不需要那麼多睡眠。
賀璽掀開被子,很輕地坐上床。
他才躺上來,被子另一邊的蘇愉翻了個身,她正半睡不睡,迷迷糊糊間看到賀璽來睡覺了,她強撐著睜開眼睛。
「不睡覺了?」賀璽有點冷淡地問了一句。
雖然是一米五的床,但兩人各睡一邊,中
間的距離還能再睡下一個蘇愉,之前在家裡就是這樣,各睡各的,各不打擾。
但蘇愉現在卻覺得隔得太遠了。
不是說一米五的床小嗎?賀璽還人高馬大的,怎麼他們睡在一起中間還隔這麼寬?
蘇愉主動往中間挪。
她挪了一下,又挪了一下,直到肩膀這邊感受到熱氣,她才停了下來。
蘇愉趴過來,下巴抵在他手臂的肘窩裡,眼睛像被水洗過的黑葡萄,睫毛很長,眼窩白淨,就這麼看著他。
「我靠著你睡啊。」蘇愉回答他剛剛的問題,笑起來,說話的語氣大膽又緊張,「你身上暖和。」
賀璽眼底的某種寒冰有在化開,他盡力克制住自己的波瀾:「有暖氣,不會冷的。」
「可是我想靠你近一點。」蘇愉聲音聽著有點委屈了,她也不知道為什麼,明明知道賀璽是這樣的性格,她還是會為他冷淡的語氣感到委屈。
蘇愉用這樣帶著水霧的眼睛看他,賀璽一向冷沉的心臟也有點受不了。
僅僅是她的依賴都讓他受不住。
賀璽喉嚨發酸:「好。」
蘇愉的緊張全都散開了。
她笑起來像盛開的小雛菊,安心地躺了下來,側著身,靠著賀璽的手臂,臉頰像雲朵,貼在他臂邊,傳來軟軟的,溫熱的觸感。
賀璽低頭看著靠在他身邊的她。
蘇愉開始主動要靠近他,他也會懷疑這是做夢還是真的,她剛剛那依賴的眼神還停在他視線里,他冷淡的臉上於是笑了下。
賀璽關燈,準備睡覺。
他也入睡得很快。
這麼久以來他第一次睡得這麼輕鬆,甚至心臟那一塊都一直是熱的,他的心平穩妥當地被放進了某個容器里,很安靜,於是他少有的感受到困意。
前天晚上賀璽接到心理醫生的電話,他說讓他找個時間來複診,因為上次見到他,他的狀態很不好,再沒有改善的話,就需要干預治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