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會知道世界上還有像賀璽這樣好的人,好到她再多想一想心都要碎掉了,她只能看著他,試圖把這些碎片再重新拼湊起來。
她眼裡的柔意變成了最溫柔的水。
賀璽眼裡暗了暗。
他的吻再度落了下來。
溫柔和野蠻的相撞就在一瞬間,就像那一望無際平靜的海面,偶爾也會露出它兇狠的一面,吞噬掉溫柔的月亮。
蘇愉想要更多他的氣息,她第一次深刻的感知到,他身上這種濃烈的荷爾蒙那麼惡劣,惡劣到想讓人不管不顧地沉進去,蘇愉於是緊緊貼住他。
「你知道什麼了?」賀璽按住她的手腕,是肯定的語氣。
他一向黑沉的眼底變成了紅色。
他這樣比以前任何一次都可怕,可蘇愉一點都不怕。
她不說話,只是貼著他,繼續咬他的唇。
掀起的眼皮里映入他眼底的顏色,冷漠克制,強大卻可憐,這種情緒的反差,蘇愉覺得她在顱內高|插o。
她繼續咬,他就這麼讓她咬。
她的小尖牙咬得他嘴唇微疼,賀璽也只是安撫地摸摸她的頭。
窗外的白樺被風雪吹得嘩啦啦作響,細小的樹枝搖晃得猛烈,那掛在樹枝上的月亮被重重撞碎,搖搖晃晃地變成一片又一片,還依舊要緊緊抱著不放。
「還想幹嘛?」賀璽低聲問她。
蘇愉像一隻可憐的流浪貓,眼睛是紅的,掛著眼淚,抽泣著吸鼻子,心裡的疼痛讓她想用別的疼來掩蓋。
蘇愉說:「想睡覺。」
賀璽:「和我?」
胸口的窒息感長久無法釋懷,這樣的窒息似乎只有和他再親密一點才能緩解。
賀璽應了聲:「去睡覺。」
他一如既往的沉默,卻又沒有哪回像這樣溫柔又瘋狂,從沙發到了臥室,不知道多久,窗外的月亮都已經從樹梢上落了下來。
蘇愉眼前的模糊漸漸拉長,然後再次變得清晰,她埋頭在他胸前,胸廓劇烈的起伏稍平緩,才從他胸膛上費勁地撐起下巴。
數不清多少次了。
她摸了摸他眼角,還是紅色。
他靜靜待著沒動。
蘇愉視線又往下。
在房間昏暗的燈光下,毫無遮擋的,她第一次看清楚了他身上的這些傷痕。
賀璽皮膚是麥色的,標準的胸肌和腹肌,胸前的傷疤不算很多,大多在後背和腰上,或淺或深的疤痕,彰顯著它們來自不同的時間,染上了不同歲月的痕跡。
蘇愉眨了眨眼睛,水霧氣再次湧上來,她心疼地看著,想碰一下又不敢碰,只是指腹很輕地掃了下。
蘇愉手指都在顫抖。
賀璽就這樣看著她顫抖的手指,看她要冒出眼淚的眼睛。
她這樣的心疼對他來說近乎是一種饋贈和恩賜。
他從未設想自己會得到。
哪怕只是她的同情。
同情也沒關係,對賀璽來說,乞求到蘇愉一點點的同情就夠了。
他大手從她髮絲間插過,到她脖頸後,用掌心攬起她柔軟的頭髮,蘇愉此時的身體格外敏感,被他手指的粗糲碰到都要微微戰慄。
但她也沒躲。
「我記性不太好,很多事都不記得。」蘇愉聲音變啞了,有晚上哭得太厲害的原因,也有剛剛喊得沒有克制的原因,聲音很低,但正好他們現在這樣親密的距離能夠聽到。
賀璽垂著眼,給她擦了擦額頭的汗,認真聽她說。
「我六歲以前在外婆家裡住,六歲之後就回我爸媽那邊了,我記得我走的時候哭了很久,因為我不想離開外婆。」
除了那些留下深刻記憶的事,蘇愉都會習慣性把其餘的記憶過濾掉。
「我忘記了很多人……包括你。」
果然——
賀璽動作頓了下,他聲音里也染了一絲性感的沙啞,指腹摩挲著她的手腕,低聲問:「現在記起來了?」
「沒有。」蘇愉看著他的眼睛問,「你要告訴我嗎?」
賀璽眼底沉了沉,再次沉默。
「你說,我都聽著。」蘇愉說,「我就是想聽。」
賀璽說:「不是不告訴你。」
而是——
他的過往太殘忍了。
殘忍到他並不想把那些畫面呈現在蘇愉面前,她這樣心軟又膽子小的人,聽到了肯定會哭,他的事沒什麼,只是不想讓她哭。
更不要為了同情他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