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璽說:「我知道。」
他們結婚兩年,錢方面一直是各花各的,家裡有時候缺什麼了,誰買就買了——不過大多數都是賀璽買的。
蘇愉這個大大咧咧的,日常能活著就行,哪裡管家裡缺什麼了。
維護一個家需要的成本和心力並不少,除開有些硬裝需要修修補補,還有很多小問題,像電器修理,水電煤安全維護,小的到垃圾清理,日常品購買……
這些賀璽一手包辦。
他從來不會提自己做了什麼,對賀璽來說,做的永遠比說的要多。
「你只管你喜歡就行。」賀璽捏了捏她的手指,沉聲說,「我賺錢就是給你花的。」
他自己生活成本多低,吃的用的從來都不講究,後來拼了命的賺錢,能多賺一點就多賺一點,就是想別人有的他們這個家應該也要有,哪怕蘇愉不把他當成她的後盾,他也得在後面給她托底。
讓蘇愉好過一點,再好過一點。
蘇愉聽著笑了下,覺得這樣的話還怪好聽的,她嘴角忍不住地彎起來:「哦,知道了。」
過了會兒蘇愉又往賀璽身邊挪了挪,大腿貼著他的大腿,高鐵開進隧道,周圍一下變黑,蘇愉臉頰進到他氣息籠罩的範圍,深吸了一口氣,說:「你以後多說點好聽的話。」
黑暗讓話里的語氣變得更加明顯,蘇愉輕言細語,像一汪清泉。
「我喜歡聽。」
賀璽也沒說什麼,就那麼一句,她已經把這歸於好聽的話了,他這樣的不善言辭對蘇愉來說是一種委屈,賀璽這樣想,於是心臟緊了緊,低頭靠近蘇愉耳邊。
「我
也是你的。」
蘇愉心臟就開始亂跑,黑暗裡耳膜帶來了刺激感,五官都被打翻的汽水浸泡,咕嚕咕嚕往外冒泡泡,從上到下被浸得軟爛。
無師自通啊。
蘇愉靠在賀璽的肩膀上,找了個舒服的姿勢:「我要睡會兒,你也睡嗎?」
賀璽往後靠了靠,低頭給她挪了下身後的腰枕,再特地把自己肩膀放下來,好讓她睡得更舒服。
「我不困,你睡吧。」
蘇愉於是閉上眼睛。
這一趟的車程是還可以,蘇愉睡醒之後把保溫杯里的梨湯都喝完了,然後又拿手機看了會兒綜藝,她坐得有點累,忍不住動了動。
「累了?」賀璽很快注意到她的反應,看了眼時間,「還有半個小時就到了。」
「要不要起來走走?」賀璽手掌從她腰後託過,大手按在上面,力道放重揉了揉。
蘇愉搖了搖頭:「不要了。」
車廂里人雖然不多,後面這一塊幾乎沒人,就他們兩個坐在最後面了,但她也懶得起來走,坐久了讓她站起來她都覺得好累的。
半個小時還是能忍的。
蘇愉都不好意思說,是因為昨天晚上弄透支了。
剩下的半小時,蘇愉和賀璽聊天。
蘇愉問:「除了下雨那天你背我回家,後來我還有見過你嗎?」
賀璽點頭。
當然有。
他的人生說起來很苦,這一點他從不否認,在那些黑暗裡,唯一支撐他活下去的信念,就是這世上有蘇愉。
那時的賀璽並不明白這樣的情緒對他而言意味著什麼,只是他這樣的人最需要有的求生欲,在這一點上賀璽看得很明白,他從努力活著到好好活著,從來都敬畏生命,也給自己找了爬出深淵的橋樑。
正如胡醫生說的,蘇愉就是他的橋樑。
「看到你我情況會好點。」賀璽盯著她的眼睛,「至少晚上能睡著覺。」
賀璽的愛像一片汪洋大海,安靜卻深沉,無風的大海看上去平平無奇,可這海面下暗藏著無數的波濤洶湧,只要有一陣風吹過來,海浪拍打,一浪接著一浪永不會停。
蘇愉是這汪大海上唯一的一艘船,無論航行到哪裡,大海的寬闊和溫暖都會把她包裹。
蘇愉回想了下,她想不起來,腦子裡能出現的都是這兩年裡生活的細節。
「可一直到今年以前,我都認為我們不熟。」蘇愉頓了頓,補充了一句,「除了在床上的時候。」
賀璽怎麼能藏得那麼好呢?
也可能是她根本沒在意。
不能說可能了,她完全就是沒在意。
蘇愉把賀璽定義為埋頭苦幹類型,當然這是她心裡偷偷想的,並沒有告訴賀璽,她難以想像如果她說出來了賀璽會是什麼反應。
「我知道。」賀璽突然應了一聲,蘇愉腦袋岔路了,驚訝地反問:「這你都知道了?」
馬上反應過來不對,她閉上嘴巴。
尷尬地笑了下。
賀璽看到她的反應,他頓了下,眉頭擰到一起:「想什麼了?」
蘇愉沒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