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佑帝不悅,朕讓你說你便說。
馮祿只得小心翼翼問:「那陳大人是如何被騙?」
天佑帝把面前的奏摺丟給他,馮祿連忙接過,翻開奏摺快速過了一遍。南城門指揮使陳大人酷愛聽戲,日日讓伶人入府唱戲,擾得隔壁禮部侍郎夜夜不得安眠。
禮部侍郎乾脆自己扮作了伶人,和陳大人說詞唱戲,成了好友。不成想數月後,將陳大人家中錢財全部捲走。
陳大人因此戒了聽戲的毛病。
後在禮部侍郎家中瞧見自己失竊的財物,因此斷定對方就是當初那假扮的伶人,雙方就打起來了。
禮部侍郎死不承認,陳大人這才告到御前。
馮祿謹慎道:「禮部侍郎騙人錢財著實不該。」
天佑帝擰眉:「那南城指揮使日日擾人清夢就應該?」
馮祿:陛下這是站禮部侍郎?
他立刻改口:「指揮使確實也有不對……」
天佑帝不滿他這牆頭草的行為,馮祿彎腰請罪:「陛下,奴才就是一閹人,實在不知朝堂之事!」
天佑帝揉揉眉心:「那好,朕問你,若你被人騙了,當如何?用心回答!」
馮祿不敢再敷衍:「那要看騙奴才什麼了?奴才是閹人,身無長物,除了那點子俸祿也沒什麼好騙的。」
天佑帝:「若是小路子認你做乾爹,就是為了你那點子馮祿你當如何?」
馮祿呵笑:「那小子不至於那點出息。」
天佑帝抿唇:「朕說如果……」
馮祿神情也嚴肅起來:「那該打死!」
天佑帝擰眉,似乎不怎麼滿意他的回答:「那若他有苦衷,有幾個弟妹需要贍養……」
馮祿實話實說:「還是該死!錢財是小,他若想要可以直接同奴才說,奴才也會給他。但他不僅騙錢,還騙了奴才這麼多年悉心教導的感情,不管有什麼苦衷,都該死!」
他說完,餘光小心瞥到天佑帝,見天佑帝臉臭得出其,連忙又開始找補:「當然,陛下和小路子自然不一樣,七皇子必不會怪您的。」
天佑帝冷臉:「朕何時說小七了?」
馮祿撲通一聲跪下,邊假意扇自己臉邊道:「奴才多嘴!」
「行了!朕又沒怪你!」天佑帝冷哼,「當官不思進取,屁大點的事都吵到朕面前來。傳朕旨意,禮部侍郎和南城指揮使各打二十大板,互相給對方致歉!」
馮祿應是,腳下生風,幾乎是飛出了長極殿。
幸好幸好,被殃及的池魚不是他!
天佑帝下完旨,深吸一口氣,繼續批閱奏摺。然而,剛處理完,時間就被回溯。連續五次後,天佑帝乾脆把御筆一丟,靠在椅子上假寐。
一旁的白九小心翼翼問:「陛下,七皇子是不是猜出您的身份了?」
天佑帝掀開眼皮瞧他:「你還沒走?」
白九被噎了一下:「不是陛下說有事要交代卑職,讓卑職等著?」
天佑帝:他好像是說過。
但現在不需要了,那孩子都猜到了,再費力遮掩也是多此一舉。
「朕要靜靜,你先下去!」
白九欲言又止,最後還是道:「陛下,七皇子既猜到了,您何不直接同他表明身份?七皇子知道您是『九九』,必定和您更親近。」他實在不想夾在中間兩頭為難。
騙小孩這事他做不了。
說完,他朝天佑帝一禮,快步退了下去。
天佑帝眉頭幾乎打結,心中隱有不快。
他是天子,不可能有錯。
騙小孩也是因為這小孩實在難搞。
只有人想親近他,討好他的份,他為何要主動去親近他人?
他是天子,在意的當是家國大事,近日太過在意小七,不是好事。
那孩子知道便知道了吧,正好徹底擺脫了『九九』的身份。
且晾涼那孩子再說。
他振作起精神,提筆繼續批閱奏摺。
時間回溯一次,他就批閱一次。他就不信了,那小子能一直回溯。
天佑帝相信人定勝天,倔脾氣上來,怒批改二十次奏摺。
一次五十份,二十分就是一千本摺子。
夜裡睡覺時,他雙手十指骨都在抽筋。
天佑帝躺平深呼吸,只是抽筋而已,能抽死人?
他閉眼忍了!
天佑帝在龍榻上輾轉,許久後終於睡著。寢殿裡安神香浮動,睡著的天子眉頭卻一直蹙著,夢裡也不安穩。
夢裡的天佑帝不僅手痛還腹痛,宮人急著張羅他出恭。他坐在恭桶上雙手指用力,黃白之物傾瀉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