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醫一瞧趙硯臉色,趕緊坐了下來把脈。仔細探了探,好像除了虛火過旺,心跳過快,也沒什麼大症狀。他又伸手探了一下趙硯額頭,除了額頭溫度過高,面色也無異常。
但七皇子一直喊胸口疼,人也瞧著蔫嗒嗒的,他肯定不能說沒事。於是朝緊張的麗妃道:「七皇子應該是昨日端午宴受到驚嚇所致的心慌,吃幾副藥多休息應該無礙。至於高熱,多喝水,少蓋被子,少穿兩件便是……」
他話沒說全:大熱天的,小孩子不用穿太厚,憋得慌。
麗妃聽太醫這樣說才放心下來,原以為喝兩天藥,兒子就能好了。沒想到趙硯不僅沒好,瞧著好像更嚴重了。
端午宴,其餘中毒的娘娘們都好全了,唯獨他這個沒中毒的病倒了。
后妃們都道麗妃好手段,反其道而行之,爭寵手段一絕。
但,趙硯這次是真病了——心病。
太醫院來來回回看了好幾遍也不見好,太子擔憂,親自去看了他,臨走時,還送了份禮物給他——是一個精緻的玉麒麟擺件。
趙硯精神瞬間好了不少,有些不好意思道:「太子哥哥怎麼送我這麼貴重的東西?」
太子笑道:「先前小七送孤東西,不是說讓孤逢年過節也要送你東西。端午節也是節,雖已過了,現在補上應該也不算遲。你既生病了,就拿著把玩吧。心許瞧見這些精緻的玩意,心情會好些。」
趙硯想哭:還是太子哥哥了解他啊。
太子走後,六皇子就來了。他從書包袋子裡掏出一個半手臂高的玉雕墜金鈴鐺寶塔送給趙硯。很認真道:「小七,你先前送我的鬼工球太貴重,我實在不好意思直接要。這個寶塔是我外祖母給我的,是我最喜歡的寶貝了,就送給你吧。」
那寶塔玲瓏通透,金光閃閃的,著實好看。
趙硯病瞬間又好了大半。
之後三皇子、四皇子也來了,也各自送了他禮物。
唯獨二皇子和五皇子沒來,五皇子還挺得意,在上書房上課時,當著眾人的面就道:「我就知道小七先前送我們東西沒安好心,幸好我當時沒收,不然也得搭東西進去。你們等著吧,這才只是開始,往後初一十五說不定他就能病一回。」
太子蹙眉:「小五,你怎能如此斤斤計較,小七是病了。你不去就罷了,還如此說他?」
六皇子幫腔:「就是,送禮物是我們的心意,去不去看就是你個人問題了。」
「怎麼就上升到個人問題了?」五皇子委屈。
六皇子提醒他:「先前你生病,小七也去瞧你了,還給你帶了糖人和糖葫蘆,你忘了?」
五皇子:「……」
倒是沒忘。
他不情不願拿了兩盒酥糖去看趙硯,見到人後,又忍不住嘴賤:「全宮上下就你精貴,我母妃病都好了,偏你遲遲不見好。你是不是故意裝病,想父皇來瞧你?」
趙硯邊吃著他的酥糖,邊點頭:「是呀,我等著父皇來瞧我呢。」
他的寶貝都賺回來了,現在就差父皇手裡的那個撓癢杖。那東西可是玉做的,可值錢了。
五皇子沒料到他如此坦白,罵了一句不要臉,就走了。
趙硯無辜:他怎麼就不要臉了,他不過是想要回自己的東西。
他等啊等,等了好幾日,也不見天佑帝來。
最後實在有些等不了,乾脆套了衣服,往長極殿去。
天佑帝瞧見他來,還頗為詫異,問了一句:「小七病好了?」
原來您老知道我病了呢?
趙硯嗯了一聲,眼珠子開始到處轉,瞧了一圈也沒瞧見他送出去的撓癢杖。
他剛想上前,馮祿就攬著一堆奏摺過來,低聲道:「陛下,這些都是六部緊急送來的摺子,等著您處理呢。」
天佑帝擰眉,見趙硯精神頗好,也就沒管他,兀自批起了奏摺。
趙硯見他那麼忙,也不好上去打擾。左右看看,坐到了他對面。馮祿立刻讓人上了茶水點心來,好不容易等到天佑帝批完摺子,又有大臣求見。大臣走完後,白九又來了,兩人特意避開他,去後頭談了好一會兒話。
待白九出來,迎面又撞上姜相國。
趙硯似乎聽見姜相國提起端午宴和姜皇后……姜相國和溫國公對待自己女兒犯錯的事,態度就完全不同。
他不爭不搶,也沒求情,只道:「確實是皇后大意了,陛下沒因此傷了龍體便好。
天佑帝就喜歡他這點,從來都不居功自傲,從來都進退有度。
之後姜相國又提到玉京乾旱的事:什麼各地傳唱歌謠,大楚氣數已盡。南陽王招兵買馬,蠢蠢欲動。
趙硯聽得昏昏欲睡,連姜國走了也不知。
也不知過了多久,聽見砰咚一聲響。他一下子就驚醒了,仰頭瞧見他父皇發怒的臉,和地上幾本凌亂的摺子。
長極殿伺候的人大氣也不敢出一聲,馮祿連忙上前把摺子撿起來,然後又把摺子默默放到了御案之上,退到一旁安靜等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