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旦被扣上天命不受的帽子,大楚將來就會麻煩不斷。
天佑帝自然也有這種考量,才只下旨說朝廷要祈雨,沒說他要親自祈雨。
他沉吟幾息後,問:「那依姜相國所言,何人適合祈雨?」
其實讓國師祈雨最合適,但國師不能代表皇家,即便求到了雨,還是不能徹底打消流言。
溫國公幾乎都沒思考:「自然是太子,太子貴為一國儲君,是天子之下第一人。天子不能祈雨,太子代行,最為合適!」
姜相國幾乎在心裡將溫國公罵了個遍:這個老匹夫,這是在給太子挖坑呢!
萬一太子祈雨不成功,那儲君還要不要做了?
他立刻道:「陛下,不可!太子是儲君,若是祈雨不成功,一樣能動搖國本!」
溫國公大咧咧道:「相國,您要對太子有信心,也要相信國師。若是太子祈雨成功,豈不是正好證明他是合格的儲君?」
姜相國臉黑:「老夫倒認為二皇子更合適,二皇子和太子同年同月同日生,外家也顯赫。若是祈雨成功既能代表皇室,又能堵住悠悠眾口。若是祈雨不成功,百姓也不會連帶陛下和儲君,也不會動搖國本,一舉兩得多好!」
好你個娘娘的腿!
溫國公心裡門清,祈雨成功自然對皇子聲
望和將來有助益。但一旦不成功,這個皇子今後就和皇位無緣了。
祈雨成功和不成功的收穫不成比例,他們二人是不會拿自己外孫的將來去賭。
他們不願意,其餘幾個皇子的外家自然也不樂意。
眾人就誰去祈雨一事又吵得不可開交。
有人提議:「不若像先前替陛下祈福一樣,抽籤決定誰去?」
那提議的人立時就被各黨派圍攻了:抽籤總有一個倒霉蛋,但誰也不想當那個倒霉蛋。
吵來吵去,最後溫國公直接道:「陛下,不若讓七皇子去。先前七皇子替您祈福,您不也很快就好了。說明七皇子是有福報在身上的,讓七皇子去最合適不過。」
姜相國心裡冷笑:這老匹夫,拖不了太子下水,就想著報復七皇子。
他自己要上樹摔斷了腿,還反過來怪這么小一個孩子。
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其實天佑帝心裡也屬意自己小兒子去祈雨的,畢竟,這孩子是真有仙人護佑。
而且,依小七的性子和脾性,將來也不適合做皇帝。
就算祈雨不成功,也無礙。
但他又有私心,其他皇子都不去,偏讓小七去,那不是在欺負小七嗎?
他心裡是極不樂意的。
於是,溫國公話一出口,他就駁了:「此事容朕再想想。」
陛下都這樣說了,群臣也不好再吵,紛紛行禮告退。
天佑帝揉揉額頭,剛要轉頭問馮祿,馮祿人就不見了。他疑惑,問身邊宮婢:「馮總管人呢?」
御前宮婢行了一禮道:「馮公公去給陛下傳膳了。」
天佑帝:什麼膳要馮祿親自去傳?
走在御膳房路上的馮祿用力打了一個噴嚏:奴才的命也是命,他再也不想回答陛下的送命題了。
晚膳擺上桌後,天佑帝也沒什麼胃口。乾脆讓人把飯菜撤了,擺駕玉芙宮。
麗妃瞧見他甚是歡喜,立刻命人張羅吃食。
天佑帝擺手,問她:「小七呢?」
麗妃忙道:「小七在書房呢,那孩子,就是反骨頭。不逼他讀書了,他反倒用功。」
天佑帝輕笑了下:「小孩子都這樣,打著不走牽著倒退,你不搭理他,他自己就知道上進了。」
麗妃很是開心,伸手過去挽他的手:「臣妾帶您去書房吧?」
天佑帝拒了:「朕有事同小七說,麗妃在正殿等等便好。」
見他這樣說,麗妃也不好再跟,只能點頭應是。
天佑帝一路到了書房,趙硯果然在看書,雙眼一錯不錯的盯著書本,瞧著還挺認真。
小路子見他過來,趕忙跪下行禮。
趙硯聽見聲音這才抬頭,驚喜問:「父皇怎麼來了?」
天佑帝走到他身邊,抽走他手裡的書看了一眼,頗為詫異:「大楚風物誌?怎麼在看這個?」
趙硯眉眼彎彎:「太子哥哥說大楚地大物博,兒臣想多看看,等我長大後,出門也不會被騙。」
「是該長長見識。」天佑帝把書還給他,斟酌了一下用詞後,才問:「小七,皇覺寺祈雨,你覺得,你幾個皇兄和你誰最適合去?」
趙硯眨吧了兩下眼睛,遲疑問:「方才朝臣又吵父皇了?」
天佑帝驚訝:「你如何知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