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碰到他額頭,發現人在發著高熱。
玄二見他面色凝重,壓低聲問:「人怎麼樣了?」
趙硯擰眉:「不太樂觀,必須讓他高熱退下去。且先等過今夜,若是明日還不退熱,就要想辦法出山。」
玄二立刻道:「那主子先休息片刻,我和玄一輪流守著洞口。」
趙硯點頭,只靠在平整的石塊邊上假寐,時刻注意他四哥的動靜。半夜他四哥一動,他就醒了醒了,用烈酒給四皇子擦拭了好幾次腋下、手心和腳心。
次日,臨到午時,高熱終於是退了下去。午時末,人終於醒了。
意識清醒,認得人,喉嚨卻因為枯啞說不出話來。只一味的抓住趙硯的手,指骨用力到發白。
玄二用雪水泡發了乾糧,撒了點鹽端到趙硯面前,趙硯接過餵到四皇子唇邊,安撫道:「沒事了,高熱退下去就沒事了。四哥,你先吃點東西,等身體好得差不多,我一定帶你回去。」
四皇子這才鬆開他的右手,扶著碗,艱難吞咽。待一碗軟糧下肚,慘白的面色總算好看了些。
四人又在山洞待了兩日,四皇子身上的傷也被趙硯照顧得很好,人漸漸有了精神,聲音也恢復了。只是一開口,還是嘶啞得難受。
開口第一句話便是問:「你怎得來了?」
趙硯小聲說給他聽:「你失蹤的消息傳到宮中,我向父皇主動請纓來找你的。」他生怕他四哥有心理負擔,又連忙補充道:「淮陰郡過去就是靈泉郡了,我也是擔憂我母妃和外祖父,父皇勸不住我,就讓我來了。」他語氣里都是慶幸:「也幸好我來了……」
四皇子第二句話又問:「淮陰郡如何了?」
趙硯:「四哥應該已經知曉淮陰郡被連奪了三城,如今王軍退居廬陽城。前幾日我帶著閆世子趕來,南陽王騙我抓到了你,讓我拿他去交換。那個你是假的,幸好我早早識破,順帶救下了你的護衛戎州。他告訴我,你在這。閆世子死了,南陽王集結三萬大軍攻城,不過被王軍打退了,暫時應該不會再強攻。」
「戎州?他還活著?」四皇子激動起身,不小心拉扯到身上的傷口,又疼得面色發白。
趙硯連忙將他摁了回去:「你別激動,慢慢說。」
四皇子又問:「除了戎州,還有其他人活著嗎?」
他從戰場上被追擊時,帶了一小隊人。東躲西藏一個多月,那些兄弟一日比一日少。一個多月前,他原想繞過敵軍回去廬陽城。但還是被搜尋他的敵軍發現了,僅剩的幾人拼死護著他逃進了黎山,他被逼入了這半山腰的山谷。
沒想到這是個狼窩。
與其被敵軍抓住去威脅王軍,他想還不如讓這些狼給分食。
他以為他走不出這山谷了。
趙硯語氣低沉:「我們只看到戎護衛……」
四皇子眼神悲傷,遲遲沒說話,半晌才道:「是我拖累了他們。」
趙硯搖頭,堅定道:「不對,四哥,自責的不該是你,而該是南陽王!是他為了一己私慾挑起戰爭,害得將士門不得不遠離親人奔赴戰場!害得淮陰郡許多百姓流離失所,死傷無數!最該死的是南陽王,是野心勃勃的南陽叛軍。你快好起來,我們一起回廬陽城,一起抗敵,殺了南陽王,結束這場戰爭!」
此刻,他的面容在四皇子眼裡一下子堅毅了起來。
「小七長大了!」四皇子表情複雜,既欣慰又難過:「小七說的對,該死的是南陽王!」
火堆上的熱水咕隆隆冒著熱氣,天又漸漸黑了下來。狼群的嚎叫聲此起彼伏,顯然它們已經等得極不耐煩。
子夜清寒,天空飄起小雪,冷風不住的往岩洞裡灌。
岩洞裡最後一節枯枝燒完,火一下子滅了。守夜的玄一立刻緊張,下意識的看向一直頓守在洞口的狼群。
原本慵懶趴著的狼群突然集體站了起來,一雙雙眼睛冒著幽幽藍光,齜牙後撤,集體撲了上來。
玄一一刀揮去,恰好撞擊在撲過來的狼牙上,發出巨大的聲音。
岩洞裡的玄二、趙硯和四皇子瞬間驚醒。四皇子要起身,就被趙硯摁了回去,交代道:「四哥,你別動,你傷口才有癒合的跡象,別崩開了!」他帶來的傷藥已經用得差不多,再崩開高熱,只怕神仙也難救。
四皇子只得安耐住,不添亂。壓低聲音交代道:「你小心些!」
趙硯點頭,和玄二一起衝到了岩洞口。
他們的食物也快耗盡,就算火堆不熄滅,這兩日也要想辦法離開這。這幾日遲遲沒走,不過是想等他四哥傷勢穩定一些。
看來今日要和這群狼拼命了。
就在他抽出銀針的剎那,小白突然齜牙沖了出去,朝著最前面的狼王撕咬了過去。
「小白!回來!」趙硯大驚失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