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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只停留了兩秒,身後進來的兵卒就用力推了他一把,喝道:「愣著幹嘛,快過去幹活!」

趙硯視線左移,這才看到靠牆的左邊是和外頭一樣的工棚。工棚里有三個巨大的木箱,木箱裡全是外面工棚運來的硫磺、硝石和木屑。

木箱前面擺著六個工位,其中五個工位已經有人坐著,那空著的就是他的了。

他走上前,坐到空著的工位上。立刻有兵卒拿來秤、紙包、和三個分別盛滿硫磺、硝石、木屑的木盒往他面前一放。

然後肅聲道:「我來念,你按照我念的分量稱重,把這三種粉末混合放進石臼里研磨,稍微加一些清水,動作要輕,聽見了嗎?」

趙硯故作懼怕的點頭。

兵卒這才開始念:「硝石五兩、硫磺四兩、木炭三兩。」

趙硯認真聽著,然後依次用稱了硝石、硫磺和木炭放進石臼內,又加了一些水,開始研磨。手裡的石軲轆才滾了兩下,隔壁的工棚內突然砰咚一聲響。

他扭頭看去,隔壁方才還在那研磨『藥餅』的村民左手就被燒著了,工位上的石臼被炸飛,桌上的東西也都炸沒了。

村民慘叫,瘋狂用自己右手拍打著左手,眼看著火星子要亂飛,兵卒眼疾手快潑了一瓢水下去。

村民手上的火熄滅,但落在外頭的皮膚依然燒灼紅腫,壓根使不上力。他抱著自己一隻手,跪在地上,哭得眼淚橫流,哀求道:「官爺,官爺你們行行好,俺手廢了,讓俺回去外頭做工吧?俺家還有八十老母,俺不能死!」說著,又瘋狂磕頭。

祈求這些兵卒能有點憐憫之心。

但這些兵卒顯然見慣了這種無用的哀求,他們毫不手軟,直接將人提了起來,冷笑道:「手廢了,既然不能研磨,就去點火吧。」

那村民瘋狂搖頭,哭得渾身都抖:「官爺,官爺,俺手不痛了,俺還能研磨。」說著就用那雙紅腫的手去拿地上被炸毀的石臼。

手才剛挨著石臼,手上一層燒熟的皮就被搓掉了。他痛得面容扭曲,卻不敢鬆手。

兵卒先不耐煩,抽刀橫在他脖頸:「要不去點火,要麼現在就死!」

「俺點,俺點!」村民戰戰兢兢起身,接過陰乾的火藥包往空地上走,一雙腿不住的打擺。若不是身後有刀,只怕立時就要跪到在地,再也起不來了。

藥包被放在離石壁三丈遠的距離,村民接過兵卒遞過去的火摺子,去點引線。引線燃盡,藥包遲遲沒動靜。

監工的將軍蹙眉,兵卒便喝令那村民過去看看。

村民戰戰兢兢走近,剛要伸手去碰那藥包,藥包砰咚一聲就炸了。村民躲閃不急,被炸得倒飛出去,頭面部流血不止,抖了幾下,就沒了氣息。

兵卒這才過去檢查,然後朝工棚內的將軍大喊:「繃到太陽穴,死了。」

將軍用最失望的語氣,說著最殘忍的話:「威力還不夠,人都炸不碎,如何攻城?」

看這情形,南陽王是不滿意先前火藥的威力,在拿三城的百姓做實驗,研製更厲害的火藥。

趙硯抓住石臼的手捏緊,心中憤怒:這些南陽軍,為了贏,簡直不把人命當人命!

這天下,絕對不能落到南陽王這樣的人手裡!

他加快了手下研磨的速度,力道一個沒控制好,石臼的火藥直接炸了。

石臼被炸得飛起,幸而他躲得快,兵卒剛想呵斥,他立刻就道:「俺感覺水少了些,一旦大力擠壓這些粉末,產生靜電就容易爆炸,再多加一些水,下次一定能成功!」

兵卒奇怪的看了他一眼:什麼靜電?什麼爆炸?這人莫不是嚇傻了?

監工的將軍突然出聲:「按照他說的,多加一些水。」

兵卒應是,重新拿了個石臼來,再次按照記錄的比例配硝石、硫磺和木炭,這次讓趙硯多加了些水。

趙硯集中精力,繼續試。

第二次,木炭減了一些。

第三次,硫磺多曾加了些。

第四次,木炭再次減少,硝石多加一倍……

他專注又認真,完全不需要兵卒監督和催促,甚至主動要求改比例。想要研發出厲害火藥的心,似乎比他們這些南陽軍更迫切。

而且發生意外的機率也比其他村民都少。

守在不遠處的將軍目光落在他身上,仔細打量:粗布麻衣,黝黑瘦弱,似乎和其他村民沒有任何區別。

右臉上的疤痕,甚至比其他村民還要丑上三分。

配比火藥這麼危險的事,其他村民都戰戰兢兢,他怎得像磕了藥,兩眼一睜就是干?

旁邊工棚的村民換了一個又一個,他充耳不聞,空地上的爆破聲,他也渾然不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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