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樁秘事被抖了出來。
眾人均是驚濤駭浪般的心境,各人都有各自的怒火與恐懼。
邵夫人猛然起身往前一大步緊抓住少安的雙肩,恨意濃烈的嘶吼道:「為何不說!」
少安支支吾吾瞪著眼盯著地面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影兒癱坐在地上,好似被一雙無形之手死死按在了深潭之中無法呼吸,無法動彈。
楚陽眼瞧眾人又亂了章法,失了分寸,便稍作冷靜吸氣緩道:「此事還有蹊蹺,這麼多證據如何這般緊密的呈到了父皇面前,你們先不要自亂陣腳。隋將軍來信一事足以說明裡面大有玄機,好在目前是三皇兄在查,他的性子不會顛倒黑白的。此時再去信來往邊境已是太晚,」楚陽思索著慢下了語調,抬眼看向影兒道,「我回宮去打探父皇的意思,不管如何最終敲定結論之人必然是他。」
眾人望向楚陽的目光中帶著千言萬語,邵夫人回過身抿動幾番雙唇後感激涕零道:「郡主之恩,隋府無以為報!」隨後衝著楚陽猛地一跪重重磕下一頭。
楚陽緊忙上前扶起,謙和說著舉手之勞而已,她沒聽到自己想聽的,不免擔憂起宮內情形來。
她的雙手被邵夫人緊緊握著,眼瞧邵夫人不斷沖自己點著頭落淚又安慰一番道:「若不是在龍案上看到了隋府涉事之言我也不會這個節骨眼離宮,我不好離開太久,現下必須回去了。」
她說完用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眼神深深看了少安一眼,而後對著影兒道:「過些時日,我安排好了再來看你,這兩天只要有消息我便會命人送與邵夫人,你們都先穩下心來。」
楚陽離去的著急,一如來時一樣,幹練迅速。
影兒與少安無聲的對視著,都從對方眼裡看出了明顯的悔意。
一陣倒地之聲轟然響起,拉回了二人的視線。
幾十年夫妻,縱是相隔甚遠但那早年交心的熟悉與了解讓邵夫人清楚意識到出了大事,隋將軍不可能輕易暗送書信前來,隋少安啊!誤了時機。
漸大的雨聲壓蓋住了屋內鬨亂繁雜的聲響,隨著府醫遞出的一紙方子,開門而出的小丫鬟是猛地一驚而後一跪,衝著闊步而來的翟離大聲喊著『左相安』。
這三個字一出,屋內瞬時落針可聞。影兒撐起身子急忙跑了出去,見到在雨中疾走的身影時一陣委屈伴著痛苦散發出來。
她不管不顧地衝著翟離迎去,撲進他的懷抱里。
翟離穩穩接住她後,順勢一彎腰直接打橫抱起了她,又加快了步子的往屋內走去。
如入無人之境般將影兒先放至圓凳上,而後隨手解開緞織羅紋外裳隨意一扔,帶著冷厲的對身後丫鬟道:「速取她衣物來。」
影兒一雙手緊緊攥著,望向翟離的目光中滿是淒楚。
「長卿,是不是很難...」語不成調泣出聲來。
翟離坐下將影兒按在自己胸前,用強勁有力的心跳去安撫她。他掃視屋內眾人,見隋少安失魂落魄的跪在床榻前,望著床上因急火攻心而還在昏睡的邵夫人。
翟離心下冷笑,面上則是故作艱難道:「不是讓你乖一點嗎?誰把你惹到這兒來的?」
他自然知道是楚陽,她們剛出桐蕪院,水央報信的哨音就傳了出去。他刻意等到她們聚在一起分析完形勢之後再出現。
影兒耳邊迴蕩著翟離清晰的心跳聲,這聲音猶如鼓槌一般穩準的敲在影兒驚慌失措的內心裡,漸漸讓自己與翟離同頻共振起來。
「你不在的時候,發生了好多事。我不敢去找你,又坐立難安...」音調里溢滿了委屈和無助,連同她纖裊的身體一起輕輕顫抖著。
翟離輕嘆一口氣,向少安睇去的冰冷目光恰好對上同時抬眼的他。
少安一楞,隨後便是眼含恨意的深深喘著息。他不是沒有疑惑過,影兒出嫁那年他曾親耳聽見翟離與連決的對話,自那之後少安就知道這個人根本不像表面上那般溫潤清朗。
他邪惡、執拗同時又對一切志在必得。
就是翟離。一定是他。
翟離輕蔑回望的眼神里滿是肆意拿捏,冰冷又銳利的神情里儘是摧毀之意。
少安這才如夢初醒,是他又如何?到這一步了,誰能左右的了結局。
柔瀾。
少安腦中猛然蹦出這個名字,若真如剛才影兒所言那般,那麼柔瀾一定可以支配尹貴儀,那就等同於支配聖上!
少安不自覺的正了身形,撤回了狠毒的目光細細思索起來。
翟離毫不在乎少安那自作聰明的想法,他垂眸勾笑緩聲道:「我帶你回去,你慢慢說與我,嗯?」翟離右手不輕不重地捏了捏影兒腰側的軟肉,惹得影兒下意識一躲,更深的埋進了翟離懷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