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離懶得和他計較,啜了口茶,淡定從容地說著接下去幾日的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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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莫須有的罪名飄進了暖意融融的載府。
柔瀾正在對鏡描著額間黃花,就聽載清那清潤的聲音從屋外傳來,「挑幾顆好的送進來。」
隨後便是珠簾晃動,她的身後出現了那清潤的身影。
載清彎下腰,一雙手覆在柔瀾雙肩上,從鏡里去看她那出水芙蓉般的容顏,「我選的對聯,簡潔些。暖風生酒舍,明月照軒窗。你來寫我來掛。」
柔瀾微微一笑,頷首起身,握住載清牽她的手,順勢倒進了載清懷裡,「再取個名字吧。」
載清慣她道:「怎的?嫌我取得不好,想再來一個你選?」
柔瀾抬著螓首看他,笑盈盈地帶著嬌羞,「晨起覺得不爽,讓周大夫來瞧,已有一月身孕了。」
柔瀾說完便用濕漉漉的眼神去抓載清,看他驚訝,看他欣喜,看他不知所措,最後在他的語無倫次中笑出了聲。
丫鬟端進來石榴放在桌上,載清牽著柔瀾坐下,欣喜不已,「今兒剛得的,怪道世人說石榴多子,竟是應驗了。」
載清喜得無可無不可,親自去給柔瀾剝石榴。他對孩子其實沒什麼渴望,只是欣喜懷著他孩子的柔瀾,想到往後他們也結出自己的果,著實讓他激動。
對柔瀾的愛意又添幾分。
柔瀾細細嚼著石榴籽,心下平靜,面上卻是故作愉悅,「今兒可還要去視察?我想吃一品居的涮肉,你帶我去?」
載清自然答好,心裡將許多公事都往後排了排。
門外傳來小廝急促的步調聲,打破了這喜意滿屋的氛圍。
翟離沒打算一上來就置他們死地,給安了個不痛不癢的配合調查便將載清扣走了。
柔瀾扶著門框看著,眼神里俱是焦急不安。她看著載清也是滿臉疑惑卻仍不忘安撫她,讓她在家好好修養。
載清被關在囚車裡,愣生生繞了半座城,才關進獄中。他本就不明所以,還指望獄卒透露一二,哪知竟是無人能說出所以然來。
就這麼關著他,也不審,也不虧待。
載清一走,柔瀾就收了神色,回屋坐著去了,她取過清晨去摘的花枝,灌了花瓶,靜心插起花來。
小圓看不懂柔瀾的反應是何意思,又不敢問,揣著手侷促。
柔瀾瞥一眼她,淡道:「想說什麼?」
小圓哪裡敢真問,連連擺手,撒謊道:「就是有些看不懂,為何爺被帶走了。」
柔瀾慢悠悠剪下一根枝杈,「無用了,剪了就是。若這花沒死,那就是還有用。」
小圓瞪著圓眼,抿起嘴,那本就圓乎乎的面龐是弧度更飽滿,看的柔瀾一樂,「爺當初送你進官妓所跟我的時候,你可害怕?」
柔瀾看她搖頭,眼神卻飄忽,便勾笑接著道:「許多事,面上一副樣子,背里又是一副樣子。你既然跟了我,我少不了教你,省得你以後惹出禍來。」
說完將剪子一擱,拿眼鎖住小圓,「爺被帶走自然有被帶走的原因,不該問的別問,他若能完好無損的回來,該怎麼服侍就怎麼服侍,若他回不來,該掉的腦袋,逃,也得掉。」
輕聲輕氣說完,便轉了轉花瓶,讓小圓去擺上。
自己則靠窗深思。
第36章 夫人回吧,用自己去換楚陽的……
一聲紅鷹哨劃斷了柔瀾的思緒,她側眸望去,連升衣袂飄飄的站於屋頂,正面無表情的看著她。
她眸光一閃,淡笑一聲,心道:果然是翟離。
披上外衫,隨口對小圓說了句無需跟來,便往假山處走去。
「左相有何吩咐?」
行至無人的角落,柔瀾直問連升,她可不信翟離抓載清只是為了無事生非。
連升上前兩步,硬生生說著:「傳信與楚陽,讓她回來。」
柔瀾定了幾瞬,快速思索著他的用意,隨後軟綿綿往假山上一靠,「真不愧是左相,消息靈通。就等著我有孕來逼楚陽吧。」
她風情不掩地彎眸勾著連升,冷倦道:「可有具體吩咐?信如何寫?又怎麼寄?」
連升見柔瀾這幅花蒲柳資耳朵尖都紅了,虧得他黑,看不出來。
他摸摸鼻尖,故作鎮定道:「就寫載清總是惦記楚陽,眼下入了獄,你又有孕不知怎麼辦,求她回來救載清。信給我就行,你還正常過日子,載清不會有事。」
連升其實想不通,為何翟離非要柔瀾來寫,還明晃晃說柔瀾有了身孕,就不怕楚陽一跺腳乾脆不顧載清了嗎?何況楚陽又不在京城,何必刻意下一趟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