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決睜著不大的眼,木訥地點了頭,隨後小心翼翼問了句,「請,嗎?」
翟離回眸看他,「正大光明去請,楚陽不會不給。」
不再有心思處理政務的翟離,索性推門而出,漫無目的散著心。
當他腳步停在古昉院那顆梧桐下時,他慘澹一笑。從來不存在漫無目的這回事。
他看著窗里晃過一道倩影,她的背影那麼熟悉,是刻在腦海里的,他不做聲響的看著,眸底是毫無意識的柔情。
影兒插完花,不太滿意,心裡冒著一股燥氣,乾脆推開窗子讓風吹散去。
四目相對,影兒看到他眸光一閃,露出冷漠,如浸冰澗的雙眼直直盯著她,那雙眼那麼冷,冷的寒她的心。
她錯開他,關上了窗。
翟離冷笑出聲,這般不願見到他嗎?果然禁不起試探。之前的示好真的不是因為他。
坐在屋裡的影兒沒了吃涮肉的心情,簡單喝了一碗湯,算是對付過去了。
整個下午她都把自己沉在陰雲里,怕自己疼的不清醒一般,不肯坐在厚氈墊上,非要掀起一角,讓自己靠坐在冰冷的角落裡。
夕陽的光晃進來,落在她面前的地上,她伸出手去夠,以為觸手可及,卻是一步之遙。
她有些慘澹的呼了口氣,閉上眼。
敲門聲響起,傳來的卻不是水央的聲音,影兒掀眸去辨。
「奴婢心段,奉郡主之命前來。」
影兒猛地起身,卻是眼前一黑,身子一晃。她伸手去扶花架,卻是連拖帶拽與它一起跌到了地上。
屋外候著的水央忙推開門,立即去扶。影兒撐起身子推開她,帶著急促道:「出去。」
水央看了一眼心段,便關門而出。
影兒站在原地,雙眸氤氳出淚,她輕聲問道:「楚陽怎麼樣?你過來,細細說與我。」
心段上前去扶影兒,讓她靠穩在床框上,下意識先說了句,「影娘子身上,怎麼這般涼。」
影兒搖頭,催促她,「楚陽怎麼樣?」
心段這才坐在她身側,細細道來。
日頭落下,餘暉散盡。
影兒捂著心口疑惑不已,「載清娶了柔瀾?又休了她?為了楚陽?」
心段面色複雜的點了點頭,補充道:「是柔瀾下了藥給載公子,才得手的,郡主回來的及時,救下了載公子,也處理了柔瀾。」
柔瀾死在獄裡這件事倒是讓影兒有些慶幸,心道一句:自食惡果。
「那楚陽怎麼又這般密集的設宴?當真要給載清鋪路嗎?那載清對她可是真心?」
影兒不太信這件事,畢竟她不曾見過載清,可依著對
載嫣的了解,又覺得載清不該是唯利是圖之人。
「兩方面原因。一來是給載公子鋪路,二來是給載姑娘相看。這些時日郡主府里往來熱鬧,載公子與載姑娘心內高興自是不必說,郡主見他二人喜歡,也是開心不已。」
心段沒什麼城府,又是一個情緒外露的人,故而也沒想到這番話會戳到影兒心裡一處不好開口的痛處。
自己為了她回來,她倒是繁複心思贈了載家姐弟。
不好表露出來自己那一閃而過的失望,她解釋一句,給自己聽,「她好便好。」
影兒歪頭側目,目光彌散,聽心段好似突然想起什麼一般,對她說:「郡主問影娘子有什麼需要她做的?」
影兒捏著自己的衣角,好半晌說了句,「讓她照顧好自己,但願還能見到她。」
連決掐著她們說話的時間敲了門,隨著心段的離開,影兒心裡便開始發緊。
她說不出怎麼了,就是有一種被拋棄的感覺隱隱作祟,讓她煩躁。
這是自從她與翟離不見面以來,最心緒不穩的一天。
真不湊巧。
這日晚間,他竟是來了。
第46章 這章只給隋影兒和翟離……
屋裡點燈如豆,影兒蹙眉閉目坐在角落裡,開門聲響起,她只當是水央,便換了個姿勢,抱住自己,不予理會。
翟離緩步輕入,他環視一圈,未見到她,只看見那反扣在桌案上的字帖。
他拿過一看,褚遂良的《雁塔聖教序》,勾唇一笑,影兒這麼個不信神佛之人,竟是寫上這篇帖子了。
翟離知道去哪兒找她,他就這麼復手淡淡看著,看她抱著自己坐在角落裡。
這幅樣子,真是往他眼裡扔沙。他有些不悅,捻著珠串的手緊了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