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如此絢爛神迷。她竟是有些發顫,悄悄生出一股退意來,也不知她穿上嫁衣可會好看。
她嬌嬌裊裊的笑容被載嫣看了個乾淨,載嫣趁勢而上,往前一步挽住她,笑盈盈道:「真是奪目神耀,這服制如此多層,難怪聖上要選冬日了,若是夏日還不把人熱死。」
她邊說邊笑,也惹的楚陽噗嗤一聲,挑笑開來,用好似被糖裹了一把的嗓子說道:「你就逗趣吧,也有你的這一天。」
楚陽輕輕提著那袖袍,心裡溢出糖霜來,她小聲說:「原本司天監來和我說除夕出嫁的時候,我還心裡煩悶,你說,哪有除夕出嫁的?後來聽漪顏無意提起我細細想去,才想明白。」
載嫣用肘輕輕捅她,「說來。」
楚陽含笑道:「今年除夕特殊,皇兄剛登基,勢要賞賜百官的,宮內也會設宴,皆時人最是齊全。想來皇兄心裡也是複雜的,又有對我的疼愛,又有對我的恨意,所以我覺得你說得對,他就是故意的,故意讓我愧疚。可他又希望我風風光光的嫁過去,也是為難他了。」
載嫣聞言幾不可查地收了笑,拉著楚陽去坐,二人又是一番談心訴衷腸。
——
點燈之時,趙琛才轉了轉發僵的脖頸,對著身側的嫣姑娘道:「就說這些?」
嫣姑娘點頭,「就這些。」
當然只能有這些,但凡她再不出現,估計辛漪顏就該掰開揉碎地問了,那結果便是一定會被趙琛氣瘋了一般得打。
辛漪顏那身子骨,可挺不住第二次。
打完趙琛又要後悔,他一後悔,遭罪的就是嫣姑娘了。
「帶她來。」
「是。」
——
被關著的漪顏此刻是決心定下,不再悔改。
上午載嫣走後,她就被嫣姑娘拖到一條密道之中,她雙眼被蒙著,只能通過返潮的氣味去判斷深處陰暗的地下通道,就這麼被拽著走了不知多久,那潮味變成了混著檀香的血腥味。
布條揭開,漪顏才意識到要面臨的是什麼,她恍然後退,門早就關了,哪裡還有退路。
這間屋子她致死不會忘,上一次趙琛命人鞭笞她,就是在這裡。
她雙眼含淚地看著嫣姑娘,想要反抗又偏偏身子僵硬,無法動彈。
突如其來的骨氣,似那含滿花粉的花苞,猛然膨脹開來,漪顏身子一軟,啞著嗓子堅定說道:「我要見他。」
嫣姑娘一愣,晃著鞭子歪頭看她,半晌才說:「真是奇了,果真轉性了。那,你且等等,我去問問主上。」
說完幾步上前拽著漪顏將她往刑架上一鎖,將鞭子纏到腰上,對她一笑,便推門而去了。
漪顏獨自被關在這間令她痛苦的屋子裡,她越發難捱,重重委屈擠在眼眶裡,偏生不肯往下掉。
她受夠了,從她進宮就在忍,就在退,她的所有乖順,聽從,換來的是一次次的虐待,她越是不去爭取,趙琛就越是發狠得折磨她。
看得見的將來里,她仍會被如此對待,永處黑暗,望不見光。
眼底浮現出兩個字,楚陽。
漪顏倏忽笑出聲來,這麼多年的硬抗,早已把她壓的細脆如稻草,現在唯一撐住她的楚陽也要被摧殘殆盡。
若楚陽死了,那自己好不容易找到的寄託還哪裡有落腳之地呢?
深困宮中,自己哪裡還能再找到這麼一位女子,替自己活出想要的人生呢?
想到這麼一位似火般敢愛敢恨的女子,要被生生拔了根。漪顏替她惋惜,替她鳴不平。
是替她嗎?
還是在替自己呢?
就這麼在屋裡從午間等到了傍晚,漪顏才等來嫣姑娘。
嫣姑娘沖她一笑,「走吧,主上要見你。」
第68章 她的反抗,真的不是因為他嗎……
漪顏拖著沉重的身子,目光堅定地往外走。
她推開嫣姑娘的手,輕聲說:「不必蒙我的眼,也不必扶我,我不會再來這裡了。」
推開暗門進到屋裡,漪顏四下看去,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原是延福宮的一處宮苑。
她掀開紗簾探去,屋內點著燈,焚著香,那茶桌上還放著一盞茶。
視線落在地面之上,心間交夾苦澀,真似一場夢,所有的掙扎都無能為力,所有的認命都卷不起生機。
除了逼自己清醒過來,還有什麼餘地?
好在有楚陽,有她來當藉口,有她來當擋箭牌,不然漪顏真是拼了一生,都不會有這勇氣,去和命運抗爭。
就當為了楚陽。
她目光移至桌案,隨隨略過,在屋內環視一圈,不見趙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