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五一顆心提到了嗓子眼,快步出了寢殿,高聲喊道:「公子?」
四周依然寂靜無聲,影五暗道不好,回去找了影七影九,三人跑出了姑師王城,追著宓安離開的痕跡飛奔而去。
隱去氣息的宓安正懶懶坐在樹杈上,冷眼看著三位「嫁妝」走遠,緩緩勾起一抹笑。
棖銜水搖了搖頭:「甩開他們,景煦怎麼得知你的近況?」
宓安垂下眼眸,冷漠道:「是他要丟下我的,找不到我是他活該。」
棖銜水從沒見過如此無理取鬧的人,明明自己打算將景煦支開,對方主動遂了他的意,他倒不高興了。
似乎看出了他在想什麼,宓安抬頭看了棖銜水一眼,再次強調道:「這不是一碼事。」
棖銜水敷衍地點了點頭:「行行行,走吧,去西岐。」
現在沒有緊張兮兮的景煦怕宓安累著,兩人不用馬車,徒步前行,腳程也快,三日後便已經到了離臨近西岐的小鎮,徹底甩開了暗衛。
雖然從小習武,但這些年到底養尊處優慣了,趕了幾天路宓安已經有些疲累,拉著棖銜水就要找家客棧休息。
「嬌氣。」棖銜水嘆了口氣,「我應該將你養大再走的,你瞧瞧你,被景煦寵得肩不能抗手不能提。」
宓安道:「胡說,我能拉得動弓。」
「如此甚好,那我們繼續趕路。」
「師父,你吃不吃糖葫蘆?」宓安生硬地移開話頭,「吃的話你去買兩串,待會送到我房裡。」
「宓青疏,你最好賄賂一下我,否則我回去就把這些事全告訴景煦。」棖銜水瞥他一眼,「一點都不如小時候可愛。」
宓安向來記仇,還愛翻舊帳,聞言突然笑了一下,問道:「師父,假死那日看我哭得那樣傷心,你是不是很高興?」
棖銜水立刻抬手制止他繼續說下去:「糖葫蘆是吧,為師這就去買。」
宓安滿意地點了點頭,閒庭信步溜達到最近的客棧開了兩間房,交待好小二就上樓休息了。
這家客棧雖然不如朝青寬敞,卻也十分舒適,因夏日潮濕炎熱,床上鋪的是竹編的蓆子,觸手冰涼。只是宓安睡不慣竹蓆,便將它收到了一旁的柜子里。
日夜不休地趕了幾天路,饒是宓安年輕體健也撐不住了,不一會兒便沉沉睡去。棖銜水回來時,就見宓安規規矩矩地躺在床上,十分乖巧,讓他不由想起了帶孩子的那些年。
宓安從小就聽話安靜,且十分聰慧,不管學什麼都一點即通,所以棖銜水對教他新東西這件事格外有興趣。
棖銜水想著,緩緩嘆了口氣,不知道他不在的這些年,那個端方知禮的小娃娃,是怎麼長成了現在這副滿肚子心眼一張嘴就要氣死人的樣子。
「師父。」宓安睡夢中聽到棖銜水嘆氣,睜開了一隻眼睛,「為什麼這副神情看我?你好奇怪。」
棖銜水將糖葫蘆插在床頭:「嘆一嘆兒大不中留。」
宓安眼睛沉沉,一時睜不開,只好半眯著坐起身吃糖葫蘆,邊吃邊問道:「師父,既然赫連修齊是冒充你的,那我的蠱到底是何時種下的?」
棖銜水又嘆了口氣,說道:「你兒時裝病,景陸送了不少藥材,赫連修齊便混進了送藥的宮人里,那段時間我有事要忙,回來時蠱蟲已經在你體內長大了。」
宓安好笑道:「是景陸安排他混進去的吧?」
棖銜水道:「正是,這事我還沒告訴景煦,我怕他弒父。」
宓安點了點頭:「等以後我再找個機會告訴他吧。我那塊掛飾為何會在赫連修齊手上?」
說起這個,棖銜水就氣不打一處來,忿忿道:「我也想知道!你送我的小玩意兒我全放在了我在將軍府的臥房裡,卑鄙蠻夷淨干偷雞摸狗的勾當!」
宓安笑了起來:「消消氣,只是這塊掛飾真的不能給景煦嗎?他很想要的。」
「不給。」棖銜水瞥他一眼,起身想走,宓安聲音懶散,突然問道:「師父,我不回京你急死了吧?」
棖銜水腳步一頓,片刻,抬手關上了房門,轉頭看向宓安,宓安像沒察覺他的動作一般,慢慢吃完最後一顆山楂才開口道:「你不用擔心景煦會拋下大淵,他沒那麼不懂事。」
「那可不一定。」棖銜水冷笑一聲,「他已經拋下過一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