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曜猛地抬頭:「聲?」
你能發出聲音了?
李琢光也愣住了,她試探性地說:「我——」
聲音還很沙啞,好像幾千年沒喝過水一樣,對喉舌的控制也還有些生疏,嘴巴里十幾根舌頭亂甩,但她居然真的能說話了。
「你會慢慢恢復成人類的,同志。」機械聲響起,「但是需要十個幻境小時,你不要再往下掉了,保持在這個幻境的十個小時就好。」
李琢光說:「我會儘量不死。」
「那很好,同志。」機械聲頓了頓,整理自己的措辭,「那很好的,同志。
「我的意思是,你可以就在這裡待滿十個小時,到了時間,我就直接把你送出去。」
「不行。」李琢光想都沒想就拒絕了,「我需要救援人質,還有把人類身體裡烙鬼的靈魂拔除。」
「……」幽靈船沉默了半晌,它似乎不太理解為什麼會有人類活路擺在眼前不願意走,「但是你出去的話,人類的軀體會給你招致災難。
「當烙鬼發現你盜用了別別姨的身體,你就死定了。」
「我知道。」李琢光說,她那雙米粒大的瞳仁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大變寬,「但這是我的使命,我必須要這麼做。」
「……我並不理解,同志。」幽靈船說,「我希望你活。」
就像廣建義希望她母親活一樣,幽靈船也希望它喜歡的人類可以活。
「人類不是這樣的。」李琢光的手搭在總控台上,她現在能處理好嘴裡那麼多根舌頭的關係了,「或者說,做我們這一行的人不是這樣的。」
她垂眸,看到總控台最上方的中央放著一張泛黃的相片,是廣建義和她母父的合照。
照片上,那個小孩的笑容很燦爛,她的牙都沒長齊。
「人類都是趨利避害的,我學習過。」幽靈船注意到李琢光的目光,它調暗了些燈光,好讓李琢光不要再看。
李琢光笑了:「嗯,那大家都趨利避害了,害蟲要怎麼辦呢?就任其生長嗎?」
就像龐湛說的,就像千千萬淸剿隊隊員在入職前會宣誓的那樣——
「我是母親的孩子,是晴山的血肉柱石,我發誓,我將用生命守護晴山,我將永遠把人民的性命放在我之前,人民至上,人民萬歲。」
做清剿這一行的,在剛入職的時候就已經做好了犧牲的準備。
怕死的人不會加入淸剿隊。
「總要有人逆著人流走,如果連我們都不迎難而上,那人民的和平生活要怎麼辦?」李琢光微微垂下頭,就像在誓師儀式上做的那樣。
「這是我們的使命,只要有更多的人能因為我存活下來,那我的犧牲就是有價值的。」
人命不能用數字衡量,但對於李琢光來說,只要有更多的心臟因為她的死亡而鮮活跳動,那她的死亡就可以只是冷冰冰的數字。
這一次幽靈船沉默得更久,駕駛室里的燈光緩緩調亮了。
「謝謝您,同志,您解答了一個,一直以來都困擾著我的問題。」
屏幕上的線條規律起伏,總控台上照片表面的塑料殼子揭起,它將照片抬起,送到李琢光的眼前。
「同志,如果您能見到我的小主人,請把這張照片轉交給她吧,以及……或許還有一句對不起。」
李琢光的手掙扎著長出更多的手指來,她伸手取下了總控台上的那張照片:「她在哪兒?」
幽靈船頗為擬人地低笑了一聲:「我認為您知道的,同志。我看到那些髒東西最開始供奉的塑像有一張與您差不多的臉。」
李琢光摩挲著手裡的照片:「……這麼相信我?萬一我搞砸了怎麼辦?你要知道晴山是不允許私自搜尋個人信息的。」
幽靈船:「我知道的,人類將這種情感稱作相信,我想我是相信您的,同志。」
李琢光挑了挑眉:「好吧。我還有幾個問題想要問你。」
「您說。」
李琢光的身上還未長出衣服,她便先把照片塞進羊曜的防護服口袋裡。
「四樓的人皮房是怎麼回事?」
大屏幕上出現一個色彩暗淡的畫面,是幾個穿著水手服的水手跪在宿舍中央,她們正前方點著兩根燒到一半的香,燃起的煙霧在空中拐了兩個彎。
「是那些傢伙的旨意,它們說,這麼做可以獲得皮主人的所有力量,所以這些愚蠢的人類就這麼做了。」
李琢光湊近辨認那幾個上香人類的臉孔,她沒見過,不是第一支在幽靈船里失蹤的淸剿隊。=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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