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竹以為江清淮昨晚說的是玩笑話, 結果第二天一大早,江清淮真的去山上抓了幾條小蛇回來。
林竹把手伸進竹簍里戳了戳小蛇的尾巴,想說這東西一點兒也不嚇人,但看江清淮鎮定的模樣只能把這話咽了回去。
阿淮這麼做一定有他的道理。
等他一離開, 江清淮就把這幾條小蛇丟進了另外一個竹筐里, 那是他平日裡堆放新鮮藥材的地方。
這玩意兒當然嚇不著林立根和王冬翠。
今日江長順和周紅花也要去鎮上, 為了餘下的半樹桃子的安危,兩個小孩只能留在家裡。
車上東西多,江長順怕兩大筐鮮桃被碰壞,還拿麻繩仔細地捆綁好。
周紅花抓了幾個空的竹簍放在裡頭。
騾車出門的時候時辰尚早, 村里多數人家才剛起身。
到鎮上的時候正好是家家戶戶出來買食材的時候。
每人一個竹簍, 裝上幾十個鮮桃, 然後尋著熱鬧的街市開始叫賣。
林竹沒做過這樣的事, 江清淮怕他一個人受欺負,便帶著他一道。
周紅花和江長順都是賣慣了的, 沒一會兒就各自走開了。
「阿淮,我們去哪兒,東隴街嗎?」
林竹對鎮上不了解,提到賣東西腦子裡第一個想到的就是東隴街。
江清淮語態輕鬆, 「日日都在東隴街也乏味了,今日我帶你去別處瞧瞧。」
「啊?」林竹一愣, 「我們不是來賣桃兒的嗎?」
「一邊賣一邊瞧,不會耽誤的。」
江清淮牽起他的手腕, 笑道:「別擔心, 就算咱們叫賣不出去,也可以賣給鎮上的大酒樓啊,昨日醉香樓的大廚來買涼茶我問過他, 能賣,就是價錢低一些。」
林竹眼睛一亮,醉香樓他知道,就在前面,每日去東隴街的時候都會經過,是鎮上最高的房子,有三層樓呢。
「你什麼時候問的呀?」
江清淮輕笑,「你偷摸去文哥兒家瞧大夫的時候。」
想到昨日的事,林竹又有些不好意思。
江清淮不逗他了,開始認真帶著他玩兒。
走著走著就路過了福招巷,這裡是鎮上出了名的富戶區,李府和周府都在此處。
不斷地有家丁模樣的人來來去去。
兩人剛一靠近便聽見這些人在小聲議論:
「周府如今這烏煙瘴氣的,到底何時是個頭?」
「可不是,自從周大少爺得了那什麼病以後,整日裡喊打喊殺的,聽說府里下人都換過一批了。」
「不是說仁安堂已經尋著解法了麼,怎麼還不消停?」
「尋著是尋著了,可我聽說這頭一遭就是要戒色,時日還不短咧,起碼要一年。」
「我怎麼聽說是三年?」
「不對,是三個月。」
就在幾人為到底是多久吵得不可開交的時候,又有人插了一句,「戒色?我怎麼聽說周大少爺下面那東西已經……」
這人伸出一根手指,然後壓斷。
「什麼?」眾人驚愣地看向說話之人。
那人表情神秘,「我也是聽周府下人說的,據說昨晚那個酈娘的鬼魂來索命了,說她死不瞑目。」
眾人齊齊露出駭然的神色。
酈娘當時死的特別慘,聽說周邵直接讓人把她剁成了肉泥,還是當著全府下人的面,當場就嚇瘋了好幾個。
因此這人一說,大家就全信了。
這下也沒什麼討論的興致了,乾脆直接散了,只留下最後說話的那位。
江清淮看著他走到一棵大樹背後,和那裡等待的人耳語了幾句。
從這人出來的時候他就已經瞧見了,藏在大樹後頭的人不是別人,正是仁安堂的掌柜。
「走吧。」
林竹疑惑道:「這就走了嗎?」
他們不是來賣桃兒的嗎?
江清淮沖他笑了一下,「這裡血腥氣太重,叫人不舒服。」
林竹點點頭,小聲道:「那個周大少爺真是壞透了。」
「是啊,壞透了。」
從福招巷出來,林竹好一會兒沒說話,小臉慘白慘白的。
江清淮捏了捏他的手心,溫聲道:「可是方才被嚇著了?」
林竹點點頭,「這人這麼兇狠,咱們還得罪過他呢。」
「放心吧,就算他後頭想報復,咱也不怕他。」
雖然那周大少爺十分恐怖,但江清淮說不怕,林竹便也不怕了。
緊挨著福招巷的這條街平日裡還算熱鬧,今日卻很安靜,估摸著還是受了周家的影響,畢竟周府的後門就開在這條街上。
江清淮正想拉著林竹離開,突然周府的後門開了,一個男人被扔了出來,重重地摔在他們腳邊。
隨後是一個禮盒,就砸在男人胸口。
「滾遠點,什麼阿貓阿狗都能上我們周府的門了,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個兒,還想和我家大少爺攀親戚,你配嗎?」
「周玉,你這都出了周府的門了,往後可就別回來了,出去了也別說周府是你娘家,識趣點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