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她就把林慶往前一推,「還認得吧,林竹,這小子在我家裡住了這麼久,你這個當哥的都不曉得過來瞧一眼,現在好了,我給你送來了,往後我們可就不伺候了。」
江家前院門口,有路過的人停住了腳步,偷摸聽著動靜。
林竹也站起了身,「我不是他哥,林秀才是。」
林慶看了他一眼,一扭身就朝外頭走,「我不要在這兒,我討厭他,我娘說他身上晦氣,不叫我和他說話。」
他喊得很大聲,外頭的人全都聽見了。
趙秋蘭臉色有些難看,「你胡說什麼,他是你哥,以後你還要指望他看顧你呢,你爹都死了,娘也殘了。」
這話一出,外頭聚集的人更多了,個個瞪大了眼,倒吸一口氣。
林慶在趙秋蘭手裡扭來扭去,哭叫個不停,「我不信,你這老不死的胡說八道,我要打死你。」
說著他就開始踢打趙秋蘭,把趙秋蘭弄得很是狼狽。
江清淮突然出聲,「你這個時候把他送過來,是因為官府把林家的田都收走了嗎?」
這個消息他也是剛剛才聽江長順說的。
外頭那些人已經從震驚中回過神來,一聽這話便開始竊竊私語,還頻頻點頭,顯然都覺得江清淮猜的對。
趙秋蘭面上很不好看,她一家子在村里一向名聲很好,說出去誰不夸一句,這下大家看她的眼神都不對了。
「你胡說什麼,都是當哥的,讓他一直待在我家像什麼樣子,眼下林秀病了,顧不上他,我把他送來你家有什麼不對?」
她一分神,林慶便掙脫了她的桎梏跑了。
江清淮勾起唇角,「可惜他不想留在我家呢。」
趙秋蘭氣地跺腳,但也只能灰溜溜地跑了。
江雲月把洗好的高粱泡放到林竹跟前,「大嫂,吃點果子吧,別同他們一般見識。」
林竹沖她笑了一下,「我沒在意。」
他心裡的確不在意,只是有些擔心,萬一齊家糾纏著不放,非要把林慶送來這裡怎麼辦。
江清淮在他身邊坐下,寬慰他,「別想太多,王冬翠是殘了又不是死了,林慶當然還是要送回她身邊去,和咱們沒關係。」
林竹眼睛一亮,對啊,後娘不是還活著嗎?
江清淮捏了個果子餵給他,「甜嗎?」
林竹點點頭,「甜,你從哪裡尋到的?」
「就是上回咱們尋到枸杞的那一片,還有些青的呢,下回再去摘。」
「好。」
周紅花從後院過來,跑的快了些,帶動屋檐下的檐鈴搖晃了一陣,發出一陣悅耳的動靜。
「方才趙秋蘭來了?」
她在山腳下那條河邊洗板栗,聽人說趙秋蘭來家裡找麻煩了。
林竹應了一聲,把方才的事說了。
周紅花無語地說了和江清淮一樣的話,「他娘又沒死,送咱們家來做什麼?就算王冬翠死了,他親哥還在呢,輪得著你看顧,真沒事找事,下回她要還敢來,我非得罵死她不可。」
她又罵了幾句,然後一塊兒坐下吃了幾顆果子,情緒平復以後就開始商議晚食做什麼。
「這麼多板栗,燜上一鍋都夠你們吃了。」
「好啊,」江雲野高興道:「晚食就吃板栗吧。」
他愛吃這個。
周紅花笑了一聲,「再煮點面好了,你爹前幾日就說想吃麵,正好家裡也沒米了。」
面比較麻煩,平日裡很少做,但今日正好得了空。
周紅花說完便起身進了廚房。
林竹想學,也跟了進去,兩個小孩也沒落下。
江清淮繼續處理那一筐無患子。
接下來幾日,齊家在村里放話說事情是江家做的,林慶理應由江家管,和他們齊家沒關係,江家人沒搭理他們。
眼看著這事兒就要吵嚷起來,轉機就來了。
村長又跑了一趟縣衙,費了不少口水,官府那邊終於鬆了口,說可以留兩畝給林慶。
村長高高興興地回來,以為這事兒總算可以結了,江家不要這兩畝田,但齊家肯定是要的。
然而這個好消息卻讓齊家尷尬了起來。
他們當然要這兩畝田,為了要這兩畝田,最合理的法子自然是把林慶接回去,可他們這幾日剛剛放過話。
放話的時候有多想撇清關係,這會兒就有多狼狽。
最關鍵的是,林家那幾畝田,官府定的價錢非常高,足有尋常價格的兩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