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認知,像是刺激到了他, 他怒吼一聲, 身上陰氣躥出, 包裹住其中一個僧人, 連人帶石像的就砸向了懷錦。
「爾等凡人豈敢如此不敬神明!」
那陰氣中沒有任何的殺氣, 只有一陣潮濕陰冷,還伴隨著陣陣腐臭。
隨著陰氣的襲來,周圍的空氣, 都好像變得黏稠起來,流通不順。
懷錦卻不躲不閃, 揪著心臟處的衣襟,鎮定的站在那兒。
九頭石像看她被嚇得臉色煞白, 一動不敢動, 眼底閃爍著不懷好意,那眼裡蠕動的蟲子, 都跟著歡快的舞動起來。
然而下一秒,他眼底猖狂的笑意,就僵在了臉上。
只見那個在他眼裡脆弱得他吹口氣都能給她弄死的女子,在那僧人將要砸到她的上一瞬,慢吞吞抬手。
也沒見她多用力,但那個僧人就被她精準的卡住了脖子,不得寸進。
而她那虛弱的身子,卻紋絲不動,連往後退一步都不曾。
懷錦掐著那僧人的脖子,彎腰又咳出一口血。
「神明?」
她平靜的吐掉嘴裡的血,扔垃圾一樣,輕飄飄的將那目光空洞,顯然已經被完全控制了的僧人扔掉,腳踩著滾落在地上的石像,腦袋歪了歪,有些疑惑。
「瘟神?」
九頭石像被她這樣輕描淡寫的模樣,給氣得雙眼冒火。
「這不可能!」
它身上的陰氣不斷滾動沸騰,另外兩顆腦袋也跟著甦醒,睜開眼睛。
三顆腦袋往前探,三雙赤紅的眼睛陰森森的盯著她,尖銳的獠牙顯露,像是要將她撕碎。
「你是什麼人!」
懷錦眉頭動了動,看了眼已經被陰氣完全包裹住的容隨,又看了看凶相畢露的九頭石像。
最後,視線低垂,落在了她腳下踩著的這個,小一號的石像。
石像察覺到她要做什麼,瞳孔猛的一縮,三顆腦袋上的蛇身猛然拉長,快速朝她躥來。
「住手!」
然而他終究還是晚了一步,當她到達懷錦面前時,那座石像已經在懷錦腳下化為齏粉。
隨著這個石像的消失,那些被僧人捧在手裡,機械的用自身血液滋養著的石像,也跟著發出咔擦咔擦的聲音。
九頭石像一頓,其中一顆腦袋扭頭看去,就見那些石像都接連裂成了碎片,從僧人手中脫落。
脫離了石像的僧人們,像是失去了支撐著他們的力量,身子一軟,倒了一地。
而沒有了那些石像的供養,懸浮在容隨上空的九頭石像,也失去了力量供給,陰氣弱了幾分,溫暖漸漸回歸了這坐寺廟。
這樣的情況,讓九頭石像目呲欲裂,它來不及再對懷錦動手,蛇身迅速收縮,想要回歸到本體。
可懷錦哪兒有那麼容易就讓它回去。
她上前一步,一把就拽住了其中一顆腦袋。
那腦袋涼颼颼的,沒有任何溫度,明明只是石像,觸感卻又濕又滑,黏膩得像是沾染了什麼噁心的液體。
懷錦眼底不可抑制的閃過幾分嫌惡,卻還是牢牢拽著它的腦袋,不讓它回去。
那腦袋劇烈掙扎,扭著蛇身就想轉頭咬懷錦。
可他所有的掙扎都是徒勞,這女人壓著他腦袋的手,就像一座大山一樣,死死的禁錮著他,讓他逃不脫,動不了。
就耽誤了這麼一會兒,盤旋在寺廟上空的金龍身上,忽然爆發出一陣耀眼的金光。
金龍從沉睡中甦醒,舒展開巨大的龍身,昂首發出一陣常人無法聽見的怒吼。
而後,一擺尾,破開蠶食著它的陰氣,迅疾如風的沖向容隨,龍身一繞,整條龍盤在容隨身上,它身上的金光,驅散了纏繞在他身上的陰氣。
陰氣被驅散,九頭石像受到反噬,被金龍尾巴一掃,就從容隨上空飛出,砸在地上,發出一聲劇烈的聲響。
那九頭石像體型龐大,把寺院的青磚石地板,都砸出了一個巨大的坑,驚起一片灰塵。
懷錦敏銳的察覺到她手裡按著的這顆腦袋,溫度越來越低,那種黏稠陰冷的觸感,愈發明顯。
那令人發嘔的腐臭味,越發濃烈,幾乎就要讓人窒息。
懷錦眼皮一跳,下意識的想要鬆手,可那腦袋卻死死的黏在她的掌心,即便她已經收回了力量,卻怎麼也甩不掉那顆黏稠的腦袋。
灰塵落地,視線清晰起來,那砸在地上的九頭石像,此時已經站了起來。
他剩下八顆腦袋,都豎立起,睜開猩紅的眼睛。
九個腦袋,九張人面,每一張,都是不同的情緒,喜怒哀樂,盡數體現。
最中間的那顆,卻是明顯不同,他眼裡沒有那噁心的蟲子蠕動,但眼底的邪氣,卻比那些蟲子還要讓人不舒服。
他人形的嘴巴里,吐出一條細細長長的蛇信子,發出嘶嘶的聲音,邪里邪氣的望著被那顆腦袋黏住的懷錦。
「小傢伙,不敬神明,可是要受到懲罰的哦。」
懷錦扯了扯唇角,露出一個沒有任何情緒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