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氏被她整的哭笑不得,又是心疼,拉過女兒為她擦了眼淚,才說道:「你姐姐說的對,我不能再把你當小孩子管,我女兒是有大本事的人,娘不能拖了你的腳步。」
「我多大在娘跟前都是孩子。」沈嫵抱住安氏的衣袖道。
安氏對女兒的撒嬌很受用,攬了她在懷裡,像小時候那樣拍著,說道:「無論是窯廠的事,還是這段時間你在家裡的應對,都很好,我們阿嫵長大了。以後你想做什麼就去做,不用顧忌誰,哪怕錯了也沒關係,娘和你爹永遠都在你身後。」
沈嫵感動安氏的用心,又慶幸有這樣開明的母親。便是現代社會很多父母對孩子也學不會「放手」二字。
在古代,如安氏這樣的就更是鳳毛麟角,更多還是如老太爺這般總想掌控所有人命運的大家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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跳躍的陽光灑在水面上,形成一片金色鏡面,波光粼粼的水面被船槳輕輕劃破,留下一道道漣漪。
沈嫵坐在窗前,看幾隻水鳥在空中追逐嬉戲,一會兒停在船弦上,一會兒停在船帆上。
雲鑒提著水桶和釣竿站在甲板上,招手讓沈嫵出去與他一起釣魚,沈嫵搖頭拒絕了。案上擺著一本《尚書》,她卻沒心思看下去。
玉管給她換上了熱茶,見沈嫵又在發呆,說道:「姑娘自從上了船感覺有心事似的。」
如今她們一行正在官船上,一日前出發,今日這會兒已經到了保定。再行半日,水路就走完了,要下船換乘馬車走官道。
玉管說過一句,又忙著理箱籠去了,獨留沈嫵一人想著心事。
沈父早已上任,上月寫了家信回來,說是宅院已經安置好了,等安氏等人參加完沈姝的婚禮,就能出發了。
害怕天冷了路上不好走,沈姝九月初成親,安氏他們九月中就出發了。
沈嫵想起出發前老太爺將她叫去了書房的情形。
「宮裡要為大公主選伴讀,我給你父親寫信說報了你的名字……若能選上,將來大公主出閣,你的前程必不會比你大姐低。」老太爺話里充滿了暗示性。
沈嫵裝作懵懂的樣子,露出一臉的傲氣,「大公主的伴讀?大公主如今念書念到哪本了?水平如何?比孫女兒還厲害嗎?有沒有公主的文章,我要提前拜讀一番。」
老太爺大概沒想到她竟是這個反應,一言難盡的望著沈嫵,半晌才說道:「大公主金枝玉葉,念書只為明理識字。」
「才識字,要什麼伴讀?」沈嫵一副很瞧不上的模樣,「當朝公主竟然還沒我一個臣女學識好,孫女去了,難道要陪她念三字經嗎?」
老太爺不禁眉心狂跳,提醒:「那是天家公主,要恭敬說話。」
沈嫵卻梗著脖子,一副誰也不能讓我低頭的模樣,「孫女兒歷來只敬服有能力的人,公主再高貴也是個文盲。」
當時老太爺眉頭皺的能夾死蚊子,揮手讓沈嫵回去。
於是她到底沒能留下去選什麼公主的伴讀。
但沈嫵知道這回能順利出京只是暫時的,因為老太爺雖然沒有強留下她,但臨走時讓老太太賞了她一個據說是宮裡出來的教引嬤嬤。
等哪日她規矩學好了,那時便是老太爺招她回京的日子。
望了一眼影子一般立在自己身後的教引嬤嬤,沈嫵揚起一抹笑,軟著聲道:「邢嬤嬤再給我說說京里的勛貴人家,嗯……就說說成國公府吧。」
「姑娘想聽,奴婢便為您仔細說說。」邢嬤嬤欠了欠身道,「奴婢聽聞姑娘與成國公府的姑奶奶是密友,想必成國公府的一些基本情況您也清楚,奴婢便不再贅述,就說您不清楚的吧。」
沈嫵聽得一臉恍惚,半晌才反應過來邢嬤嬤嘴裡的姑奶奶是徐寶鏡。
她頷首,做出一副洗耳恭聽的模樣。
「第一代成國公是跟著太祖打天下的開國功臣,成國公府傳承至今已是第五代。能嫁進成國公府的女子,身份都不一般。如今的世子夫人文華郡主乃是先太後的外孫女兒,與當今是表兄妹,身份高貴,而那位成國公府的大奶奶出身亦不遑多讓,她乃是東陽彭家的姑娘。」
東陽彭家?
沈嫵一臉迷糊,東陽還有彭家這麼一個世族嗎?
邢嬤嬤說道:「彭家雖不是如我們沈家這樣大族,祖上也沒出過什麼大官,但卻出了一位太後娘娘。」
沈嫵恍然,「是當今聖上的生母,榮惠太後?」
邢嬤嬤點頭,「不錯,彭家就是榮惠太後的母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