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朱善同似乎想說什麼,但最終只是坐著。
梁道玄一點也不意外,反倒為他拼湊好了最後一塊懸而未決的拼圖,他平靜道:「很好,這樣說來,倒是本官說謊了?」
他看向徐照白,嚴肅而哀憤道::「大人,如果我沒有猜錯,方才朱知州那句『不可能』,大概是滯留在營地的鄭師傅與百姓,已經遭到毒手滅口,因為朱知州名義上是派人尋我,實際上卻是調派人手去毀滅證據,如果我在路途中被他們發現,也沒命抵達此地。」
朱善同忽得笑了,他起身道:「梁少卿,莫要因為你是太後的姻親外戚,就信口雌黃,今日御史欽差在此,大理寺的潘少卿也在,你如果要明告本知州,就請拿出證據,否則所言非實,我拼著烏紗帽不要,也要為自己上書御前,討一份公道!」
梁道玄平心定氣,並沒被這份義正言辭影響:「其實案情至此,最關鍵的是要證明兩點,其一,定陽王殿下與朱善同所修建的正是書院而非私宅,且是在堤壩修造完畢得到官府通知後才復工。」
徐照白略微點頭,示意梁道玄說下去。
這確實是整件案情最關鍵的部分。
「其二,是我所見所言是否屬實,鄭德元是否有此人並抵達峨州且為人所見,他如今下落何處是生是死。只要這二者確鑿,今日之事便能真相大白。」
「梁少卿所言極是,但是這二者如何證明?」
徐照白問道。
一旁的定陽王和劉王妃也已緊繃至極,他們的來日,如今全託付在梁道玄的手上。
「我們先說第二個。」梁道玄忽然轉身,面朝朱善同,「朱知州,從岳中道進入河西道內,再從河西道內的豐州、歷州抵達我們峨州,要有明確的過關牒文,是否如此。」
「確實如此。」這是朝廷管理地方的規章,無可置喙,朱善同不知梁道玄其意,只能稱是。
梁道玄繼續道:「一般來說,這個牒文是由出發地官府開具,有明確押印和頒發日期,抵達後也要目的地扣印驗明,否則不能逗留。尤其像鄭德元是由定陽王殿下提交文書,居住在縣衙館驛,更要有明確的書函,那麼只要找到了書函和牒文以及官府的記錄,就能證明此人確實出現在了西陶縣。」
「可是這有什麼用呢?」朱善同噙著笑,「此人出現與否,或許和本案有關,但假如廣濟王以用私人的屬下襄助定陽王殿下,豈是無有可能之事?宗親相護,私下結交,自古史書有之,也不是什麼非常之事。」
「史書也講過地方官員競興私利結黨苟行,官商勾結戕害百姓,也不是什麼非常之事。」
朱善同被一句話噎住,半晌沒有回音。
梁道玄與劉王妃吵架的方式可謂一文一武,但效果是相同的。
見朱善同閉了嘴,梁道玄才說下去:「不過朱知州有一點說得對,鄭德元雖然只是個營造師傅,但確實是廣濟王的幕僚手下,也就是說,他的出入行牒,乃是廣濟王府發放,他上面的籤押,乃是王府的大印。如果他在峨州內失蹤——這只需要沿路查他行牒所經,就知這最後一地在何處,那麼,廣濟王殿下未必會善罷甘休自己的幕僚在本地消失無蹤,徹查起來,勢必要經過宗正寺,宗正寺少卿不才正是本官,此刻,本官下令,扣押全部派往西陶縣搜尋的州府士兵,不知徐大人是否恩准?」
朱善同與馮鈺,臉色頓時猶如白紙,徐照白竟也流露出錯愕。
「參與搜尋的有多少人?」徐照白反應最快,當即發問。
此事白衷行有經手,他當即答道:「五百一十二人,五百人是州府軍士卒,十二人是禁軍千牛衛。」
「將這五百人盡數帶來,關押在州府衙門牢獄之中,府獄關押不下的,暫行關押入縣獄。」徐照白催動堂木,「來人,去辦。」
梁道玄看向已經滿頭是汗的朱善同,又以銳意冰冷的目光掃過馮鈺,平靜道:「一個人或許可以嘴硬,但如果每個人都得到了似是而非的命令,五百個人想要全數保持緘默,就未必那麼容易了,只要前三個肯招供,予以輕罪從罰,你猜,會不會這五百人前赴後繼,每個人都能說出一句大人你最不想聽的實情?」
「這是誘供!」朱善同負隅頑抗,顫抖著向徐照白大喊,「這是誘供啊御史大人!這不合朝廷的規矩!梁少卿根本拿不出真正的證據,只能構陷本官!請大人明察!」
「如果先前我家王爺的隨從算作人證,那這些也應算啊!」劉王妃反應比她家王爺要快許多,當即起身叫嚷,「既然如此,那就應當先審過再說,是不是實情,那就之後再查,反正都是這樣查我家王爺的,為何到了你們這裡就行不通呢?」=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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