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在校門口等了一會兒,進來捉人。
「吳奶奶。」袁帥率先看到老太太,喚了聲。
昭昭跳下蹺蹺板,奔過來,「太奶奶,我們下午學了《搖啊搖,搖到外婆橋》。」
「太奶奶聽到了,我家昭昭唱得真好!」老太太掏出帕子給她擦了擦額上的汗,看向跑來的元今瑤笑道,「今瑤唱得也好棒。走吧,回家。」
袁帥扯起孫梁,見他走路還眼不離書,劈手奪過連環畫就要往書包里塞。
孫梁忙拽住他的胳膊,哀求道:「哎,我回去看,再借我一晚上。」
袁帥定定看了他一眼,這才鬆手,任他將連環畫搶去。
「任成益,走啦。」袁帥朝擠滑梯的人群喚了聲。
「哎,就來。」天好像一下子熱了,任成益邊朝幾人跑去,邊脫去外套,隨意地朝天空拋了幾下。一路上也不消停,戳戳這個,逗逗那個。
餓了,老太太帶他們去國營飯店,一人要了客生煎。
吃飽回去,看會兒電視,老太太教昭昭學鋼琴,孫梁窩在沙發上繼續看連環畫,袁帥借了昭昭的《三國》跟著看了起來,任成益和元今瑤趴在地上玩彈珠。
*
褚辰趕到廣濟,卻沒瞅見邱秋,人去開會了,王院長申請的法語班批下來了,這不,忙不迭地喚了一眾老師去行政樓開會,看要招多少人,教室定在哪,課程表如何擬……
褚辰在會議室外等了大半個小時,等到了悄悄出來上廁所的邱秋。
「你咋回來了?」
褚辰仔細打量了她一番,見沒啥變化,心頭先是鬆了口氣,接著又多了份失落,「不想我嗎?」
邱秋無語的片刻,提醒道:「你才走了兩天。」以前在貴州,供銷社忙起來,他三兩天不回家,不是常事嗎?
現在咋突然矯情起來了?
那能一樣嗎?在貴州,醫務室有韓鴻文在,只要沒有什麼特大傷患,邱秋去不去都行,一覺睡到自然醒,家務活兒有二妮,出行有小踏雪,昭昭自個兒就跑著玩了,也不用她帶。何等的悠閒自在!
這兒呢,地滑、人多、事多、車也多,肚裡的孩子又越來越大,反正褚辰咋想咋不放心。
邱秋賞他一枚白眼,下樓去廁所。
褚辰忙跟上去,伸手扶著:「我跟輔導員說了走讀的事。」
邱秋扭頭看他:「學校讓?」
「應該沒問題。」
「很快就要倒春寒了,你這幾天別來回折騰了,我挺好的。等到四五月,天暖和了再說。」
褚辰笑笑,沒應。
邱秋就知道,這傢伙別看平時一副好說話的模樣,其實,固執著哩。
扭頭看看他背的琴:「借琴呢,有迎新晚會?」
「嗯,我報了手風琴《喀秋莎》。」
邱秋側目:「你都沒給我拉過手風琴!」兩人熟識時,褚辰的手風琴早已被邱老實帶人砸碎了。
星海48貝斯要168元,百樂120貝斯三排簧要450元,鸚鵡48貝斯要460元,不管哪一款,對他們剛結婚的小夫妻來說,都是筆不小的數字。
兩人自然誰也沒提買它。
看她撒嬌嘟唇,褚辰眉尾飛揚,嘴角的笑意掩都掩不住:「我等你開完會,拉給你聽。」
「不用急著回學校嗎?」
「回去也是練琴。」
邱秋嘴角翹起:「我要聽《喀秋莎》。」
「好。」
「要聽三遍。」
「好。」
「我還要聽《我愛這藍色的海洋》、《我愛五指山,我愛萬泉河》。」
「好。」褚辰越應越開心。
邱秋亦是心兒飛揚,雙眸似盛裝了滿園春色。
中午,兩人吃過飯,躲在小花園裡一處僻靜處,褚辰懷抱著手風琴,看著陽光里,慵懶地倚坐在長椅上,歪頭朝他看來的愛人,拉響了手中的琴。
曲調悠揚而深情,宛如這春日裡的暖陽,灑滿心頭,優美的旋律,又似綻放在枝頭的迎春花,娉娉婷婷。舒緩處,如戀人在竊竊私語,傳遞著對愛人的無盡情思……
高幹樓對著小花園這一角,樓上某扇窗悄悄打開了,兩位頭髮花白的老人,相互攙扶著立在窗前,朝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