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盡等他下樓走出客棧再要去追,寧承輕道:ldquo這小孩兒倒謹慎,若非如此真怕師兄重傷之時被那些死了同門心急報仇的傢伙傷了性命。你去追時要小心,別讓他察覺。rdquo
蕭盡道:ldquo我知道,你放心好了。rdquo他武功造詣今非昔比,輕功更屬上乘,飛身上房,遠遠瞧清狼七人影后尾隨而去。
眼下雖是白天,但因細雨綿綿,路上行人也不多。狼七果然警惕,一路走街串巷有意兜圈,半路又與另外幾個乞丐模樣的孩子相遇說了些話,這些孩子便四散而去。
蕭盡一見之下大為頭痛,不知他說了什麼,若是讓其中一個通風報信,其餘不過有意搗亂,自己卻追哪個才好?
他見四五個小乞兒都往不同方向跑,狼七卻反而悠哉哉地找了個屋檐坐下避雨。蕭盡心念一動,心想他若有意引我追他,必定也找條路走,如此坐著不動,反倒像是要我心煩不耐,方才我刀抵他脖子也不曾逼他說出實話,果然有些義氣,既如此便只盯他一人,那些孩子去報信也總要回來告訴他。想到這裡,蕭盡便也不急,伏在屋頂靜靜等候。
一直等到晌午,雨又漸漸下得大了些。蕭盡見那小子從懷裡摸出個饅頭啃著吃,自己卻渾身濕透、飢腸轆轆甚是可憐。但他不想半途而廢,仍是苦等,終於等到下午,狼七睡醒午覺起來,伸了個懶腰四處張望,隨後一路東遊西盪,慢慢往鎮外走去。
蕭盡打起精神緊緊跟隨,狼七出鎮後,見身後無人便飛奔起來,可他區區一個少年,如何比得過習武之人。蕭盡躍下屋檐又掠上樹梢,如此一路隨行,終是到了一個破屋外。
這屋子簡陋不堪,四處漏雨,門外臥著條黃狗。蕭盡一見那狗子,頓感眼圈泛紅,不顧狼七在前一個箭步衝上前去喚道:ldquo金角!rdquo
金角許久未曾聽到這樣呼喚,豎起耳朵一愣,回頭見是蕭盡,立刻汪汪叫著,不住搖動尾巴奔到跟前,一下撲進他懷裡。
蕭盡又哭又笑,抱著小狗好一通親熱,狼七見他們一人一狗如此親近也是愣住。蕭盡放下狗子對他道:ldquo小兄弟,謝你帶我來此,金角認得我,我可不是壞人。rdquo
狼七道:ldquo你說阿黃,它叫金角?rdquo蕭盡道:ldquo是啊,它叫金角,段大哥在哪,快帶我去見他。rdquo他既認得金角,狼七心中警惕便減去幾分,卻仍攔著屋門道:ldquo你在外面等著,我問大哥一聲。rdquo
蕭盡料定段雲山就在屋中,不急於一時,點頭道:ldquo那有勞小兄弟通報一聲,就說我姓蕭,與他師弟寧承輕一直四處尋找他下落。rdquo
狼七道:ldquo我去問了,若他不肯見你,你也不可硬闖進去。rdquo蕭盡道:ldquo段大哥怎會不肯見我,你快去問。rdquo狼七聽罷便轉身進去,片刻後又再出來道:ldquo我問了,大哥不願見外人。rdquo
蕭盡一愣,心想段大哥為何不見我,莫非他受傷甚重不願拖累我們,所以不肯相見,那可是多慮了,我和承輕如何會嫌他累贅,他傷得再重咱們也會好好照顧他。想到這裡,他抬步就要進去。狼七攔腰將他抱住道:ldquo你說過不硬闖的。rdquo
蕭盡見他小小年紀如此講義氣,不肯出賣萍水相逢之人,心裡頗有好感,柔聲道:ldquo小兄弟,我只進去瞧瞧,勸他一勸,絕不傷害他,你若不信,我將刀放在你這,一會兒出來你再還我。rdquo
狼七聽他如此一說,果然鬆了手。蕭盡便將拒霜給他,狼七雙手一抱十分沉重,咬了咬牙道:ldquo我同你一起去,大哥傷重,你說話小聲些,切莫驚嚇了他。rdquo蕭盡忙答應,心中惴惴,不知段雲山究竟傷得如何模樣。
二人先後進了破屋,蕭盡見這屋子比外邊瞧著還要破陋,四面漏風,昨日一場暴雨已將地面浸得濕透,屋中那人睡在稻草鋪上昏昏沉沉不住呻吟。
蕭盡心頭劇痛,快步上前正要喚一聲ldquo段大哥rdquo,卻見草鋪上的人長方臉膛,兩腮瘦削,雙眉倒垂,約莫二十來歲年紀,並非段雲山。
他一愣停步,立刻滿心失望,轉頭對狼七道:ldquo他不是我要找的人,那件衣衫的主人在何處?rdquo狼七道:ldquo衣衫就是大哥的,大哥傷得重,我與小九沒錢給他買藥治傷,他便說將他身上值錢的衣物和東西變賣,這才請了個大夫來瞧過一次。rdquo
蕭盡心想那衣衫鐘不四瞧著眼熟,寧承輕也認出是段雲山的,如何成了此人的東西。他走近受傷之人,見他神志不清,摸摸額頭燒得厲害,便問:ldquo他這樣燒了多久了?rdquo
狼七道:ldquo也不是每日都燒,這幾月中斷斷續續燒了幾次,有時好些有時又不成了。rdquo蕭盡道:ldquo他是你親大哥麼?rdquo狼七道:ldquo不是,那日山上泥石滾落下來將村子淹了,爹娘叫我帶了弟妹逃走,他們慢了一步也被埋在山石下。等暴雨停後,我與小九回去找人,沒找到爹娘,在路上遇見這位大哥,門外小黃狗也是半路跟來的。rdqu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