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佳佳也好不到哪裡去,她光是彎個腰都差點摔倒。
最終兩人還是連拉帶拽的把這發電機弄回了船艙。
因為是漁船,船艙里空間並不大,僅有一張休息用的小床,此時床上躺著徐父徐母。
為了節省體力,他們大多時候都在床上躺著。
過道里是徐佳佳的小毯子,她在過道睡覺,至於徐孟宇,他大多時候都在船艙外守著看有沒有來往的船隻。
看到兄妹二人進來,徐父徐母都跟著坐起來。
久違的燈光讓他們的臉色都好看了許多,儘管很是虛弱,還是都笑著誇獎了徐孟宇的傑作。
自開始漂流以來,這是船上首次傳來歡聲笑語。
看著整整齊齊的一家人,徐孟宇感覺就這樣其實也挺好的,好歹下陰間也能夠在一起。
看徐孟宇發呆,徐佳佳突然問道:「哥你在想什麼?」
「我在想我們一家人死在一起也挺好,黃泉路上不孤單。」徐孟宇下意識回答。
然而,這句話一出,船艙內原本歡快的氣氛瞬間凝滯。
徐父徐母臉上的笑容也都變成了不贊同的神色。
「這怎麼行!」徐佳佳的聲音陡然拔高,看向徐孟宇的眼神充滿了憤怒,「我們好不容易堅持活到今天,你怎麼能這麼想!」
徐孟宇也爆發了,「可現在我們所在的這片海域根本不可能有人來!我們最後一點水也沒有了,根本不可能活下去!你倒是說說,除了等死我們還能做什麼?」
這番話一出,整個船艙里陷入詭異的安靜,只剩下徐孟宇粗重的喘息聲。
過了一會,徐父徐母嘆息聲傳來,徐佳佳眼裡含著淚,緊抿著唇沒有說話。
「小宇,再堅持一下好嗎?」徐母虛弱的聲音響起,「只要不放棄,哪怕希望再渺茫,也有可能會實現。你要堅信,每多堅持一分鐘,奇蹟就會更靠近你一點。」
「是啊小宇,我和你媽都老了,你現在就是家裡的頂樑柱,你不能倒,你倒了我們怎麼辦?」徐父又嘆了口氣,他許久沒說話了,嗓子乾澀無比,聲音也顯得格外滄桑。
「對不起,哥哥,剛才是我太激動了。」徐佳佳弱弱朝徐孟宇道歉,「你不要放棄好嗎?我們全家可都靠著你呢。」
聽著爸媽妹妹的話,徐孟宇也知道自己剛才的話過激了,狠狠咽了口不存在的口水,經過剛才那一番大吼,喉嚨此刻痛得厲害。
他再度開口,聲音嘶啞得不像話,「對不起,是我剛才過於激動了。爸,媽,妹妹,我不會放棄的。」
徐孟宇想通了。
他不能放棄,爸媽妹妹都沒說放棄呢,他作為家裡唯一的青年勞力,必須要擔當起照顧家人的責任。
況且現在他們又有了電,而且能捕魚不缺吃的,只要在淡水用盡之前,下一場雨,當前的窘境便迎刃而解。
然而想要下雨談何容易。
他們在海上飄了這麼多天,硬是一場雨都沒有下。
儘管珍惜再珍惜,但眼看著最後一瓶水還是見了底,看了眼瓶底還不到指甲蓋高度的水,徐孟宇怔怔盯著海面發呆。
海里好多水啊。
「哥你在做什麼?」
徐佳佳的聲音響起,徐孟宇才發現自己竟然半趴在船舷上,正朝海面伸著手,做出一副撈水的姿勢,只是船身比較高,他的手遠遠觸摸不到水面。
只要再往前一點,他就會一頭栽進海里。
他連忙縮回手,直起身,「沒什麼,就是剛才在水下好像看到一條魚,就忍不住湊近了點兒。」
「哦,不是要跳海就好。」徐佳佳隨口說了一聲,「吃飯了,媽媽做了生魚片。」
徐孟宇捏緊了手裡最後一點點水,嗯了一聲,起身朝船艙內走去。
吃過晚飯,妹妹和爸媽先睡覺,徐孟宇再次坐到船頭上,身後的船艙里傳來淡淡的橘黃色亮光,顯得格外。
徐孟宇拿出自發電機修好後就充上電的手機,第不知道多少次打開撥號盤,程序般的將他所知道的所有緊急聯繫電話都打了一遍。
一如既往,全都沒有打通。
幾天下來,對於這個結果,徐孟宇無喜無悲,已經麻木了。
他嘆了口氣,瞥了眼放在一旁的最後一點點水,心情沉重。